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陆时蓁对许拾月道:“许拾月,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人类在狗狗眼里,就像是长生不死的老怪物?”
“在它们眼里可能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有的都看不到我们老去的那天。”
陆时蓁总会冒出许多这样的想法,在原世界她每天都要跟她那位从未面基过的基友聊好多。
在这里,她想她能分享的人也就只有许拾月了。
“它们就像是那种蒸汽年代,一代一代都一直服侍在老爷身边的管家仆从,老爷永远都不会老,它们也世世代代永远忠诚。”
少女的声音有些跳脱鬼马,但又说不上是从哪个字里蹦出来的,还有些感染力。
许拾月就这样听着,只觉得这种神奇想法也就只有陆时蓁这样的人才能想到了。
虽然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许拾月还是回应了她:“你这种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寿命可以说是很长了。但我们也无法保证我们之上有没有比我们还要有智慧的更高生命体。”
比起刚才生硬地提醒,补习物理时的公事公办,陆时蓁感觉到了许拾月语气中传递出来平和。
这是第一次许拾月没有敷衍的友好在跟她对话。
有点意外,又有点欣喜。
就好像某一天的清晨,自己打开房门发现种在院子里的花种冒出了芽尖儿。
星点的一抹绿,却在荒芜的野地里格外明显。
简直跟得到加分还要开心。
不过如果这一秒耳边真的能响起一声“+1”就更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陆时蓁顿了一秒,两秒……
安安静静的耳边却只有风声荡悠悠的吹过,提醒她想多了。
轻轻的挑了下眉,陆时蓁后倾着靠在了墙上,接着刚才的话题讲道:“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古文里的话。”
许拾月闻言并没有插嘴。
她就这样安静坐在一旁,对陆时蓁接下来还能说出怎样神奇的话生出了几分兴趣。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陆时蓁饶有架势的念道,“人类的寿命固然很长,但又怎么不知道我们人类是不是蜉蝣呢?”
“可见人不能妄自尊大,焉知是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如果说陆时蓁在念出这句话后的说出的第一感慨只是对课本白话翻译的再次加工解释,那后面她这句教辅书里都没有的理解就有些让许拾月吃惊了。
这个人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什么东西父母不给,哥哥不让,整个世界恨不得都是围着她转的。
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性觉得并承认有人比她要强,可现在她居然真能说出这样有心胸眼界的话。
倒也不是一个疯子草包。
许拾月眉头微微松缓,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人。
可就这样想着,她的耳边又传来一声清脆的苹果咬啮声。
陆时蓁说的喉咙有些干了,干脆的咬了口手里的苹果。
她脑回路向来清奇,像是证明自己的成绩一样,问道:“怎么样,我语文掌握的还不错吧?”
少女的声音依旧是满含笑意,这次却有点炫耀的意思。
许拾月就这样看着视线中的身影慢慢昂起了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高看她了。
这个人真是直白惯了,做什么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一定要让身边所有人都不痛快。
如果她是圆子,现在怕是已经要把尾巴摇出花来了。
有风略过平静的池水,缓缓吹起了一层涟漪。
许拾月微眯了眯眼,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蓦地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不错。”许拾月中肯的评价道,也有些不正经,“不用帮你补习。”
“嘿嘿。”陆时蓁笑了两声,又咬了两口苹果。
淡淡的果香气在这一小块空间弥漫开来,冰凉的苹果静默的在许拾月手里摩挲转动着。
她没有再跟陆时蓁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身边人的影子慢悠悠的遮住了她视线中小半片的光亮,困意慢慢攀上了心头。
漆黑的夜色朦胧了起来,像是抓着最后玩耍的时间,枯黄的叶子被风顽劣的吹在长街上翻滚。
正当陆时蓁靠在墙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没有防备的肩膀被压的猛地一歪,陆时蓁差点歪倒,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一脸懵的转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许拾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放松警惕的身体正斜斜的靠在她这边。
少女平静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合着,高挺的鼻梁划着一道几近完美的弧线,鼻尖小巧玲珑。
灯光从头陆时蓁的头顶倾泻而下,许拾月垂下的每一根睫毛清晰的倒映在她的视线中。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还是陆时蓁第一次这样平静的许拾月相靠在一起。
近到她的每一口轻微的吐息都会撩动许拾月鬓边的长发。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确折腾的有些累了,许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