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万死不辞(1 / 3)

沈辞镜的心法,名为卷雪断灵抄;他的剑诀,名为掩月锁霜剑诀;而他的剑,则名为漱雪剑。

沈辞镜一身的功法也好法宝也好,都是地阶一品,对于无门无派的散修们来说,这固然厉害,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但对于天下第一宗天下第一剑的唯一一位弟子来说,却又太过寒酸。

甚至连广陵城的养子陆乘舟看了,都下意识对他有所怠慢。

在陆乘舟看来,沈辞镜的心法平平,剑诀平平,就连剑修最重要的剑,亦是平平,一眼看来,实在很难让人想到他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或来历,所以陆乘舟与沈辞镜一路疾行而来,也从没想过身边这人会是天下第一剑的弟子,从没想过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然而就在沈辞镜拔剑的这一刻,陆乘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名为沈辞镜的修士,之所以不用好剑,是因为他不需要好剑;而他之所以没有修习什么惊世骇俗的功法,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太过华美的装饰来点缀他的道途!

沈辞镜是剑修,最纯粹的剑修。

而他自身的存在,就是最锋锐无匹的利剑。他的意念,即为剑意;他的目光,即为刀锋!

唯有如此——唯有这样纯粹、澄明、一往无前的剑意,才能在区区金丹就引动天象,降下骤雪!

这样的人,这样的剑意,哪怕他现在只是区区金丹,但总有一天,他会站在那最高的地方,无人能及,无可匹敌!

那黑影自然也是知晓这样剑意的厉害,当即丢下陆乘舟,将目光与刀锋一同转向了沈辞镜。

影子的声音依然低平,但已生出了警惕。

“离开。”他沉沉说道,“否则,死!”

“死?”

沈辞镜洒然一笑,竟毫不在意对面的敌人,从腰间取下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酒。

火辣辣的酒液入喉,让他有些咳嗽了起来,并且越来越重。沈辞镜知道这是自己一天之内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但他却浑不在意,喝完最后一口酒液后,随手将酒葫芦掷下。

这一刻,他被酒气熏染的面颊越发红了,眼睛也越发亮了。

“想要我的命?”

他咳嗽着,擦去了唇边的酒液,面上第一次露出了狂徒般不羁的笑意,大笑起来。

“那便来试试吧。”

随着这声大笑,如万古玄冰般的森寒剑意冲天而起。

黑暗海面瞬间凝冰!

·

海风在火与冰的碰撞中翻滚着,激涌着,轨迹越发诡谲难测。

细碎又坚硬的浮冰慢慢包围了这座水上行宫。

当海风卷着炽烈的热浪离开水上行宫,后又携着冰凌凌的湿冷气息席卷而来时,楚风歌裸/露在衣裳外的手指蓦然瑟缩了一下,就像是被滚油烫到了一样。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谢非言动手了。

谢非言知道,自己万万不是这人的对手,因为他们二人在修为上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但这又如何呢?

有一种事,一定要做,哪怕是蚍蜉撼树,也绝不能退!

有一种人,一定要杀,哪怕是骨肉成灰,也绝不惜身!

而这——杀了面前这个人,杀了万载不灭真诀的修行者,为那所有因这份“不世奇功”而惨死的人们化身恶报——这就是谢非言想要做的事!

为此,万死不辞!

杀吧!杀尽这世间所有的狂念与恶意!

烧吧!烧尽这人间一切的痛苦和不平!

这一刻,谢非言身上的心法狂暴地运行起来,点燃了他的心火,点燃了他的命火。

他将自己曾经受过的所有的愤怒苦痛,还有他的性命灵魂,都孤注一掷地揉入这一击中,像是一道转瞬即逝的流星,划破天际,轰轰烈烈地点燃行宫,袭向面前这人。

然而,他烧尽了一切所换来的这一击,却被对方以一只手便停下了。

这一刹那,时间的长度似乎也被谢非言的火焰和愤怒扭曲了,唯有面前的楚风歌依然衣冠楚楚、云淡风轻。

——楚风歌竟然只是轻轻一指,便定住了谢非言的身形,凝固了他的火焰。

“你的愤怒,从何而来?”

在扭曲的时间中,楚风歌以指尖抵着谢非言的眉心,平静问道。

谢非言笑意扭曲,不顾身上沉沉压下的万钧重量,艰难抬起手,在一片骨骼扭曲粉碎的碦咔声中抓住了楚风歌的手腕。

“我的愤怒,你难道不知道吗?!”

楚风歌任由他抓住自己,说:“我自然不知。”

“那我就来告诉你!”谢非言竟在这一刻于层层重压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肌肉与皮肤崩裂,涌出血水,他的骨骼发出刺响,逐渐扭曲。

但他的眼睛是亮的,血是滚烫的。

“我恨这世间一切的不公!我恨这个好人惨死,恶人逍遥的世道!”

“我恨这世间所有不该有不应有的苦难!我恨它们湮灭了人性和良知,让人变得不再是人,而是鬼和畜生!”

“我恨这世间一切的阴谋诡计!我恨这世间的所有丑恶不平!我恨这世间所有的居高临下!我恨所有让人变得不再是人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