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扶了扶斗笠,雨水成珠串被摇下来,瑶影背着收获满满的竹篓,往家走。
刀剑相交的厮杀拼搏声掩在山林里,雨里。
瑶影在屋檐下给小黄擦鼻子,搬来小木凳坐在门口,风已经停了,雨水直直地垂落,在不远处的地面溅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血汇成的细流从草地上流过,又迅速被暴雨冲散。
小黄靠着瑶影的木凳睡着了,梦里还轻轻地动着爪子,好像在追逐什么猎物,瑶影笑了一声,握住它的前爪。
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力不从心地挣扎,白衣被洞穿,又重新染上血,比濒死的那日更要惨烈。
瑶影重新戴上了斗笠,在附近到处寻找。
小白不爱出门,他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为什么今天会不在家?
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能自如地行动,会不会,他其实不愿意留在这里,已经离开了?
他如果想走的话,她是怎么都找不到的。
瑶影腿上沾满了泥渍,在大雨里险些摔倒,直到走到雨停,走到黄昏,天彻底黑了下来,瑶影也没有找到他。
她慢腾腾地回了家,穿着湿透的衣裳,无言地坐在门口的木凳上。
连续下了几日的雨,终于在这个夜晚晴了。
空气变得凉爽,天幕中沉甸甸的云渐渐散开,直到深夜,露出了皎洁的月。
瑶影抱着膝盖,固执地依旧坐在门口,守着院子,等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
终于,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门外的小道上,月辉璨然,覆满全身。
他步伐悠悠,身上白衣簇新,脸上带着笑容,像每一个胜券在握、最擅长玩弄人心的人。
但瑶影看着他的双眸还是骤然亮了起来。
瑶影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欢欣,像是愚蠢的猎物,把最柔软的肚腹袒露在人前,清楚地告诉对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白靡走得很慢,迎着瑶影的目光,他呼吸有几分急促。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扭曲,像是藏着沉甸甸的心事,但瑶影并没有发现。
“为什么等我?”他问,“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是吗。”
瑶影的笑容顿住,不确定地回落下去。
她抿抿唇,低下去的双眸中似乎闪过一丝难堪。
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直白地揭穿心思,尤其是心中最深切的渴望。
白靡弯下腰,眉间微微皱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疼痛,但很快又松开。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瑶影,那双浅色的双眼定定看着她,似乎有些复杂,又似乎只是好奇。
“你,已经爱上我了啊。”
他的语调很轻,轻得听起来很得意。
“有一种药,对我来说很重要。”白靡说着,顿了顿。
如果不是被臧羽找到,差点死在山里,他还可以拖时间想想别的办法。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要用上你的心头血。既然你爱我,应该不会怪我吧?”
瑶影茫然地扬起双眸,好像还在试图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接着就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她脖颈僵硬,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瞬间抽干,只勉强低头,在摇晃的虚影中看到,白靡破开她的胸膛,攥住她的心脏,在她眼前挖了出来。
很奇怪,并不痛。
只是这场景诡异得过分。
瑶影的眼中依然是茫然,疑惑,还有无穷尽的空白。
她定格在了那个坐着等他的姿势,双手放在膝上,仰头看着他,眼神好像在问,你为什么伤害我。
白靡对上她的目光,忍不住避开。
屋里的小黄听见白靡回来,摇着尾巴出来迎接,可是看到瑶影的血,立刻汪汪大叫起来。
“嘘、嘘。”白靡一边小心翼翼地往瑶影的胸腔里注入符水,把她揽在怀里,一边还分神安抚着小黄。
他跪在地上,让瑶影躺在他的双膝上。
动作间,背上数道伤口渗出的血又弄脏了这身新衣,看来等会儿得在瑶影醒来之前再去换一次了。
小黄吓得疯了一般大叫,一会儿呲牙想要扑上去咬白靡一口,一会儿爪子抵着地面抓挠,似乎在怀疑它是不是弄错了。
“没事的,这是比干符。”白靡叹了一口气,好像在数落不懂事的土狗,但语气比平时要轻柔不少,“比干挖心而不死,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瑶瑶就能醒来啦。”
比干喝下符水,被纣王挖去心脏,要寻一人,问他,挖心能不能活。
只要那人答,能,比干就可以无心而活。
比干运气不好,碰到的那人说,不能,比干就死了。
可是瑶瑶不会的。
瑶瑶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只要他问瑶瑶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她答对了,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