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直觉(4 / 5)

谢菱正要开口辩驳,沈瑞宇的下一句话又紧跟而上。

“谢姑娘不是不想离开,而是在等着另一个人来带你离开,对么。”沈瑞宇嗓音苦涩至极,好似胆汁全都盈了上来,倒灌在喉间,“那个人,是三殿下?”

谢菱神色微凝。

她心中忽地动了一下,因为她意识到,沈瑞宇说的,大约没有错。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或许如果今日来的是岑冥翳,对她说同样的一番话,她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谁愿意留在这个鬼地方?

可是,她总觉得,岑冥翳应该还另有安排。

他想办法让她免受伤害,却又亲手将她送回祥熠院。

她觉得岑冥翳不会害她。

那就说明,现在还没有到离开的时机。

这个思维,一定是不理智的。

分明有逃生的出口,她却依然留在摇摇欲坠的坑底,等着那并未标明的时机。

但她现在却相信着这份不理智。

“你知道三皇子最近在做些什么?他没有时间顾得上你。”沈瑞宇焦急,痛心,又带着强烈的嫉恨,“四皇子的党羽正在讨伐三皇子!”

“讨伐?”谢菱问了一句。

“是!”沈瑞宇将她的反应看在心中,胸口如铅铁一般扯着,越来越疼,咬牙替她分析道,“三皇子从前一直都不引人注意,可如今,原太子、二皇子接连失事,三皇子便是首当其冲。”

“可如今,四皇子早已是民心所向,势如破竹,三皇子是他面前唯一的阻碍,他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四皇子原本早应该代为执掌东宫之印,却被三皇子拦下,如今情势愈演愈烈,双方胶着起来,三皇子又哪里能够记得你?”

眼见一炉香即将燃尽,沈瑞宇咬牙,再次劝道,“玉匣,谢菱!你同我离开这里,谢家只是被无辜波及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将谢家摘出来。”

“沈大人。”谢菱忽然郑重地喊了他一声。

沈瑞宇凝目看向她,满是乞求和期待。

“帮他。”谢菱定定看着沈瑞宇道,“不论岑冥翳现在在外面做什么,只要不损伤到你自己的利益,你能帮他吗?”

“你……”沈瑞宇眼瞳微微放大,是痛楚的反应。

他说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谢菱唯一一次要和他提要求,却是为了那个三皇子。

沈瑞宇唇瓣紧紧抿在一起,不断地颤动着。

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着整个胸腔,她对他,只有祝福,只有原谅,只有一句又一句的,“不麻烦你”。

可她对那个人,喜怒嗔痴,十足鲜活。

沈瑞宇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早已不在她的“自己人”范围之内了。

他找回得太晚,已经丢失了她的依赖,而让这份依赖,落到了旁人的手中。

“那个三皇子……”沈瑞宇艰难地开口,说了几个字,就无法再说下去,紧紧闭上眼。

他不愿意在谢菱面前,说她所在意之人的难听话。

可,不仅仅是他对那个三皇子看不顺眼。

朝中百官,有哪一派、哪一个,愿意与三皇子为伍的?

他以前就一直是一个透明人,现在却一番常态,一再插手朝中事务,将情势搅得越来越浑,朝中已有许多声音在贬斥他。

自然,以沈瑞宇为官的经验,他知道这其中并不单纯,定然有四皇子在背后操纵百官言论,但即便如此,也还是可以看出,没有人替三皇子辩驳,也就可以看出,他没有一个追随者。

偏偏谢菱,却信他。

沈瑞宇痛楚地拧紧眉心,呼吸震颤,许久才竭力维系住平静神态,应诺:“好。”

他尾音在抖。

谢菱知道,沈瑞宇心中并不信任岑冥翳。

可她却无法对他解释更多。

在最初,八皇子的事件发生之时,从来没有人想到过三皇子,独独谢菱总是怀疑他。

可现在,人人都对岑冥翳嗤之以鼻,谢菱却不可动摇地信任他。

有时候,她很理智。

可有的时候,她又像个疯子一般笃信直觉。

炉上的那支香渐渐燃到了尾。

沈瑞宇强撑着,目光死灰一般落在桌沿,对谢菱道。

“你可以,还给我一样东西吗?”

“什么?”

沈瑞宇悄悄伸手,在衣襟底下死死摁住阵阵作痛的胸口,喉间已经溢上了淡淡的血腥气。

“你从我手中,拿走的那个银铃。”

那是玉匣送给他的。

作为信物,作为交换,作为他们可以共同生活在一起的证明。

但他醒来时,手里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要回来,哪怕只是一个死物,他也做梦都想要回来。

“银铃……?”谢菱喃喃重复着。

她脸上浮出了不作伪的难过,目视着沈瑞宇,目光轻轻的,像是怕伤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