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沈瑞宇在外面, 谢菱第一反应是想叫婢女关上门,今日不再接受请礼。
可沈瑞宇进来得太快,几乎陆鸣焕前脚刚刚离开, 他就已经走进了门槛。
谢菱咬咬牙, 眼睁睁看着婢女点了一炷香, 只好重新坐回了桌边。
沈瑞宇坐在她对面, 满腹心事的样子, 看着谢菱发了一会儿的呆。
“谢姑娘。”他出声艰涩,嗓音有些沙哑。
“你还……记得我吗?”
谢菱干笑一声:“沈大人。前不久才见过您,又如何会这么快忘记。”
她尽力以平淡的声调应付着。
沈瑞宇的这个线是已经确定重新激活的, 也就是说沈瑞宇现在明明认出了她的马甲。
不知道沈瑞宇现在坐在她对面究竟是何心情,不过, 谢菱也不想知道。
沈瑞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好像要把那一口气沉进肺腑深处,否则无法支撑他下一次呼吸。
他双手有些发颤, 把它们藏进了袖子中。
过了许久, 沈瑞宇才开口, 喃喃地说:“我知道, 你可能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希望你能永远忘了那天城门外的事, 我希望你能一直是无忧无虑的玉匣……如果, 如果有机会的话。”
谢菱听着, 认真理解了一会儿。
沈瑞宇虽然确信她就是玉匣, 但似乎默认她缺失了一部分记忆。
也不知道沈瑞宇这种观点是从哪里来的,但确实帮了谢菱很大一个忙。
起码她不用绞尽脑汁地去编谎解释,沈瑞宇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沈瑞宇闭了闭眼, 再睁开,掩过泪光和哽咽。
谢菱看着这一幕,心里有几分古怪。
他这是在向她忏悔?
可玉匣要给沈瑞宇的谅解在那一年早已经给过了他,再也给不出更多了。
他还想要什么呢?
沈瑞宇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收拾好了情绪,重新对谢菱笑了笑。
“抱歉,对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当作没听过。”
他眸色很深,看着谢菱的目光带着某种执着。
谢菱“啊”了一声,敷衍应了一句:“没关系,到这里来的人都常常说一些奇怪的话。”
沈瑞宇不愧是成熟稳重的大理寺卿,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变得平平整整,好似之前那一幕根本不曾发生过。
他自如地和谢菱说笑起来,接话道:“没错,这里毕竟是祥熠院。来这里的人,当然都有所求,就跟跪在佛前的人一样。有妄念,自然就会胡言乱语。”
谢菱哽了一下。
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沈瑞宇之前不是说信佛只为静心,没有目的的吗?现在他怎么也有所求了。
听说其余的人接受请礼,都是按照陛下旨意,传播佛法,洗涤心灵。
可沈瑞宇平静下来后,却反而地和谢菱论述了几条佛法,生动有趣,听到最后,谢菱甚至都不由自主觉得,挺有道理。
一炷香很快燃尽。
沈瑞宇话语顿住,松开盘着的双腿,站起身。
谢菱下意识地抬眸看着他,目光追了过去。
沈瑞宇弯起唇。
“玉……谢姑娘,好像很想听我把这个故事说完。”
谢菱耸了耸鼻尖。
“我没有。不过,其余瑞人都是负责讲经布道,沈大人却反而教了我许多,岂不是亏了。”
沈瑞宇笑了一声:“不亏。和你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我重新拾回的珍宝。”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谢菱决定直接厚脸皮地当作没听到。
她把沈瑞宇送出门。
没过多久,祥熠院宫门落下,进入宵禁时间。
谢菱伸了个懒腰,总算可以休息了。
沈瑞宇沿着宫墙慢慢地走远,心里想着。
她一定不知道,她那个故事听到一半的表情,和过去一模一样。
就算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也不要紧,她对他而言,永远是玉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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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青衣婢女目送着沈瑞宇离开宫门。
然后便从树后的隐蔽处折返,回到皇子的殿中。
岑冥翳正在剪花枝,净选了开的好的,漂亮的,一一剪下来,高高低低地握在手里,时不时举起来看看,确认是否美观。
想了想,又犹豫起来,替换掉几枝开得过艳的,而加进来几枝还缀着花苞的。
这样,也能开得久些。
青衣婢女在一旁低着头,禀报。
“三殿下,今日陆将军和大理寺沈大人都去了祥熠院。”
岑冥翳手上微顿。
下意识开口问:“她怎么说?”
“这。”青衣婢女面露难色,只回答道,“殿下不让我们再监视谢姑娘的住所,我们无从得知谢姑娘的反应。”
岑冥翳神色稍稍收敛。
是,他又差点忘了。
“没关系。”岑冥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