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暖光(3 / 4)

虽然只是混在人群之中,但谢菱见过好几次,她记得这张脸,经常出没在谢府周围的街巷。

那人一顿,嘿嘿笑道:“是,我是沈大人的手下,常常出去办事,家里住得离谢府也不远,大约有时谢姑娘会看见小的。”

谢菱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住在谢府附近,她又见过他好几次,为何他之前却说没见过自己?

但她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是来请沈瑞宇办事,自然不好去细究他手下的人。

谢菱半带狐疑,随着那人的指引,走进小院。

那人恭谨道:“谢姑娘,请你在此稍等片刻,沈大人之前在厅中议事,请你在这里等他。”

谢菱点点头。

她来得突然,沈瑞宇能抽空见她,已经是不错的了。

那人退下,谢菱便独自在屋里静静坐着。

这房间不小,面积很大,却有些空空荡荡。

屋里的陈设一眼能望到尽头,根本不用绕一圈查看。

素色的门帘,同色的桌布,以及一张八尺长、三尺宽的巨大办公桌,便是这屋里最打眼的陈景。

沈瑞宇是有些洁癖的,不能忍受屋子里有太多杂乱的东西,什么都要井井有条,干净利落,最好是能不出现的都不出现。

这种爱好,出现在他的每一个生活细节里。

喝水的杯子,永远是极简的,没有一点花纹。

用来写字的笔,一定是三支,挂在刷了褐色深漆的梧桐木架上,长短一致,整整齐齐。

桌上从来不堆放文书。

他批阅过的,会立即送走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刚送来的文书,只要是放在桌面上,他一定会一本一本清理干净。

从以前开始,沈瑞宇府中便有笑谈说,沈大人书房里那张书桌一定是成了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文书出现在书桌上,就会被勤勤恳恳地消灭掉。

谢菱看着屋中的一切,顿感十分熟悉。

没办法,沈瑞宇那种性情,他屋里的陈设,哪怕隔个十年二十年,也是绝对不会变的。

不对,若论起玉匣与沈瑞宇分别的时间,那确实也已经有十年了。

与晋珐那种心神气质变得成熟、外貌却依旧年轻的变化不同,沈瑞宇也已经从当年那个古铜色肌肤、刚毅果敢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魁梧成熟的大叔级别人物。

那年的玉匣也很年轻。

甚至比谢菱现在的年纪还要小。

苏杳镜穿成玉匣时,玉匣还没满十五岁,马上就要及笄。

玉匣是在惜春楼长大的孩子,没有人说得清玉匣的来历,究竟是楼里的姑娘不听话,没喝避子药,偷偷生下来的,还是老鸨从外面捡来的,还是被家人卖来的,没有人知道。

反正,在惜春楼长大的女孩儿,就是惜春楼的姑娘。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京城严禁雏妓,玉匣及笄以前,都不让挂牌。

但是玉匣那时已经出落得极有风姿,即便还未挂牌,却也早已经是楼里的大红人。

她并不全是胜在外貌。

若说五官,楼里比她眼睛大的水灵的,有许多个。

若说身材,比她丰满的个子高挑的,也能找出不少。

玉匣眉眼细长,下巴精巧,额上有个弧度完美的美人髻,那张小脸玉白珠润,衬着如云乌发,仿若狐妖化身一般。

她身姿纤巧,明明与别人穿着同样的衣物,却显得比旁人腰细些;明明与别人同样披着色彩烂俗的披肩,只要是衬着她的双肩与脖颈,总有人怀疑那几文钱一匹的披肩,是什么西域进贡来的宝物。

老鸨时常满眼贪婪地摸着她的小脸,说她是个天生尤物。

玉匣笑嘻嘻地仰着脸,精巧的下巴颌托在老鸨的手上,清甜的嗓音里含着艳若灿阳的烂漫,她问老鸨:“什么是尤物?”

老鸨狠狠地捏一下她的下巴:“就是你这样的!”

老鸨几乎是天天地盼着她及笄,在她还没满十五岁的时候,就给她塞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书,教她学了许多音调暧昧的曲。

玉匣学字,是为了唱淫词艳曲。

学舞,是为了扭捏身段。

在她年纪还那样小的时候,就已经被老鸨不遗余力地灌成了一个纯然的狐狸精。

哪怕她不是天生尤物,此时也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尤物”。

玉匣在惜春楼很受宠。

老鸨看重她,便谁也不敢招惹她。

还未挂牌,她就已经是惜春楼预定的花魁。

她与姐姐妹妹玩闹,也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说重话,把她的性子养得天真泼辣,谁见了都要哄着。

午后,玉匣侧躺在竹床上,脑袋倚着姐姐的腿,脚心搭在另一个姐姐的手上,还有一个小妹妹蹲在她旁边,替她扇风。

她们都在听玉匣念故事。

惜春楼里识字的姑娘不多,若是去私底下找那些小厮,总免不得要占便宜。

她们便一窝蜂地涌到玉匣这里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