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分清楚幻想和现实,我们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苏杳镜凝眸,不得不说,黎夺锦疯批的程度,确实有点把苏杳镜惊到。
谁会为了虚妄的梦抛弃现实?
起码苏杳镜绝不会干这种蠢事。
黎夺锦是用“招魂”的方式把苏杳镜的人格召进梦里来的,苏杳镜虽然不会在这里受伤、死亡,但是如果黎夺锦真的强行关闭梦境,让她找不到出口,她梦境之外的躯体就只能一直沉睡。
她眼神中逐渐浮出不耐烦,还有一丝狠意。
隐隐察觉到黎夺锦想做什么,苏杳镜猛地抬起手扣住黎夺锦的脖子,跃起夹住黎夺锦的腰部,狠狠一个扭转,利用自己的重量,反身将他压在了桌上。
黎夺锦后脑狠狠撞在桌面,呼吸依旧灼热,目光紧紧盯着阿镜。
苏杳镜寸步不让,伸手在凌乱的桌面上随便摸到一把用来拆信封的小刀,抵在了黎夺锦眉心。
“要留,你自己留。黎夺锦,既然这是你的愿望,不如你现在就死在这里,你死了,还有什么力气困住我?”
“不,不。”黎夺锦瞳孔微微涣散,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话,喉中喀喀作响,似乎卡入了什么异物,阻止了呼吸。
他视线失去了聚焦,虚无地盯着上空,一个劲地追问:“阿镜,你要去哪里?你还没有原谅我,哪怕我死了,你还是会恨我。”
苏杳镜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情绪:“恨你?我不会恨,我只是再也不会想起你。”
黎夺锦狠狠怔住,继而哑声嘶吼,仿佛野狐在雪原上无声地哀哀哭泣,但它仍然守着自己的巢穴,哪怕已经气尽力绝。
苏杳镜捏紧小刀,刺向黎夺锦的脖颈。
在穿书世界中,如果主角死亡,世界就会崩塌,但现在黎夺锦已经不是主角,即便是死亡,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更何况,他想要拘住苏杳镜的人格,让苏杳镜也跟着他永远沉眠,苏杳镜杀他,也只是为了自保。
黎夺锦猛地用力,举起手挡住刺下来的刀刃,却没有用力反抗,只是护住自己的脖子而已。
他们的动作让身下的木桌咯吱摇晃,桌上的东西散塌下来,抽屉也被晃开,掉出零散的纸张。
小刀深深扎进黎夺锦的小臂,刀片整个埋了进去,深可见骨。
血流涌了出来,垂落在桌面上。
黎夺锦瞳孔依旧涣散着,喉咙痉挛地紧缩,挤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阿镜,不要杀我,不要……忘了我。”
苏杳镜顺着那些血液低头看去,余光瞥见了一张纸。
上面写的寥寥几句话,却引开了苏杳镜的目光。
她顿住,忽然伸手拾起那张纸。
那是一份记录,和其它许多份类似的记录叠在一起。
上面记载着阿镜每日的行踪。
阿镜知道,在世子府,许多人都被这样记载着,但她从未去看过自己的记录,因为她每天做了什么,都会自己跟黎夺锦说,从没有瞒过黎夺锦任何事,至于会不会被黎夺锦跟踪记录,她觉得无所谓。
这是黎夺锦的梦境,这里存有的,一定是他真实记忆中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份记录,就是当时真实存在的。
那张纸上面写着——
“十五日,被宦官追踪,阿镜至城中米油店铺,在仓房边与不知名人对话。
午时过离开。后少倾,宦官悄至,顺迹翻开仓房,捉住一藏匿其中的幼弱少年,将其带走,放弃追踪阿镜。少年身份未知。”
苏杳镜倏地愣在当场。
是小鸟。
她一直告诉自己,小鸟应该是主动离开的,因为她到处都找不到小鸟的踪迹,也没有人报家中孩子失踪的消息。
可是,不是。
小鸟是被她引来的坏人捉走的。
是她自顾自地以为,那个追踪她的宦官,只会针对黎夺锦,针对与朝堂有牵扯之人,可是他却带走了无辜的小鸟。
一个年幼的孩子,被那种深不可测的人带走,会发生什么?
阿镜一直以为自己问心无愧。
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就犯错而不自知。
她不仅连累了珠珠,还很有可能害死了小鸟。
若说有罪,她亦是有罪之人。
苏杳镜浑身僵住,她手上的动作颤了颤,她没有办法再当一个理直气壮冷静自持的局外人。
这是阿镜的心结。
原本,阿镜已经在世界上消失,可是在看到这份记录的时候,苏杳镜猝不及防地被拖入了阿镜的情绪中,不受控制地切换成了阿镜的人格。
负疚感如潮涌,将阿镜整个淹没。
看见珠珠毫无声息地躺在何娘子怀中那一幕的窒息感,再次回到了阿镜身上。
阿镜心神动摇,整个人的气力忽然消散殆尽。
她看向黎夺锦,眼神中透出一股灰心的悲哀。
那种灰心如同最后一截也被烧断的香灰,灰败而无声,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