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癔症(3 / 4)

帽摘下来,攥在手里,瞥了晋玉祁一眼,只字不言,跨过门槛进府去了。

晋珐一回来,晋玉祁便从无法无天的小魔王,变成了受人管驯的皮猴,连忙地叫人端茶送水,自己一溜烟地紧紧跟在晋珐身后,进了正厅。

“小舅舅,您舟车劳顿辛苦了,喝口茶。”晋玉祁满面带笑地凑上去,少年面庞明朗俊气,笑起来时,颇为讨好。

晋珐却抬手,将晋玉祁递过来的茶碗拂到一边。

晋珐修长的手指在藤椅扶手上点了点,忽而开口,嗓音低沉,暗暗含着不悦:“跪着。”

晋玉祁面皮抽了抽,不敢相信地看向晋珐,却从小舅舅那双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晋玉祁鼓了鼓腮帮,撩开衣袍跪下来,却不肯低头,闷声道:“玉祁一直在家中等着小舅舅回来,小舅舅却一进门就罚我,玉祁不知何错之有。”

晋珐的手指又在扶手上敲了敲,曼声反问道:“不知何错之有?”

晋玉祁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晋珐冷冷道:“你若是无错,我又怎会还未回京,便先收到了陛下面前状告我晋府数条罪责的消息?其中就有三条,点名你晋玉祁目无法纪,对下人滥用打骂,对高门贵女不尊不敬!”

晋玉祁呆住,竟然有人在陛下面前告状?而且,是告他晋玉祁的状?!

晋玉祁从没遇上过这么大的摊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慌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这几宗罪状从何而来。

若说目无法纪,晋玉祁虽然骄纵跋扈,但也不是那等乱来之人,这样一顶帽子,是从何扣下来。

对下人打骂,这则是晋家表少爷的日常行径,根本找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何人。

至于对高门贵女不尊敬,晋玉祁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条罪责是从何而来。

污蔑,这是污蔑!

晋玉祁怒气丛生,膝行几步,靠近晋珐,争辩道:“小舅舅,此人分明是胡言乱语,我看,又是那个姓樊的,他向来与小舅舅不对付,便趁着小舅舅在外替陛下治理水患,故意拿外甥做了把柄,刻意编造一些有的没的,在陛下面前抹黑小舅舅,抹黑永昌伯府的门楣!”

晋珐似笑非笑,一双长眉舒展着,双眸打量着晋玉祁,儒雅而疏淡。

晋玉祁越想越是如此。

朝中那个姓樊的都尉,与晋珐同龄,处处与他小舅舅不对付,两人常常互呈折子挑彼此的错处,势同水火,好似天生的仇敌一般,这在朝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在晋玉祁看来,他小舅舅遭那个樊都尉污蔑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恐怕又是那樊都尉的把戏。

晋珐任由他说完,才将茶碗用力一放,在桌上砸出一声响。

“你这找人背锅的本事,确实见长。但,这次状告我的,是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

晋珐冷冷道:“锦衣卫,指挥使。”

这个称呼,一下子叫晋玉祁回想了起来。

在鹿霞山上那日,谢花菱娇娇怯怯地躲在那个什么指挥使背后,倒好似他是什么天大的恶人一般。

那个指挥使也是喜欢多管闲事,不仅在他面前碍眼,还一拳将他的小厮揍成重伤,丝毫不看他晋玉祁的脸面,那嚣张的气焰,让晋玉祁如今回想起来,还有几分咬牙切齿。

看着晋玉祁变幻莫测的脸色,晋珐心中便有了数。

他看向晋玉祁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凉薄和鄙夷,但掺杂在他本身便疏冷的目光中,叫人看不出来,晋玉祁更是看不出来。

“你好大的本事。我不过离京两月,你便惹到了指挥使面前。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晋玉祁被一通质问,心中虽然恨恨,但依旧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对晋珐道:“小舅舅,这是误会。那日,我与指挥使徐大人在山中相遇,身边小厮无意与他起了一点冲突,被他打成了重伤,我没有追究他,他反倒是去御前告我的状,这是什么道理?”

“你这是要我跟你说道理,还是要徐指挥使同你说道理,还是要陛下来讲道理?”晋珐神色已有不耐,“不要再存狡辩心思,我还要回宫中复命,你速速说清,你当日究竟如何得罪了指挥使。”

晋玉祁无法,咬了咬嘴里腮肉,将当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到谢花菱时,晋玉祁心中渐渐松快,更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仰头对晋珐道:“小舅舅,这真是误会一场。谢家三女,本就是我心仪的女子,我之前便有打算要迎娶她,只是,还未来得及跟小舅舅提。”

晋玉祁晃了晃脑袋:“小舅舅,她本就是我想要提亲的人,我哪怕对她说几句越界的话,又怎么算得上冒犯?更没有不尊敬之说。”

“提亲?”晋珐音色莫名深沉。

晋玉祁脖颈缩了缩。

他知道,小舅舅无妻无妾,也早早放下话来,不打算成婚生子,否则,也不会把他和姐姐接到身边来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