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踮了踮,换个跪姿,总算等到了世子爷重新注意到他。
“你没走,还有话没说完?继续说便是。”
属下心中一痛,他也不想赖在这儿跪着,他怎么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破了外人在、不谈公事的规矩?要是早说,他早就禀报完了。
心中愁苦,属下却不敢表露的,一本正经地将自己在京城所探听之事说完。
“……其余各方,皆如方才向世子爷所禀报的那样,并无异常,唯独只有一处,宫中近日大兴土木,似是要为帝王庆寿。”
贺寿?到了那狗皇帝的寿辰了?
黎夺锦面色微冷,前后想想,冷笑出声。
自他从边关回来之后,只为了领父亲的追封,到过朝上一次,其余莫说请安,哪怕是皇帝来邀他参与朝会,黎夺锦都不曾去过,随后不久,他就直接搬离了京城,只象征性留下一封折子禀报此事。
这等不敬,早已是十分明显,皇帝大约也已对他不满于心。
再加上皇帝寿辰将近,他这个平远王世子却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皇帝见不得旁人如此不重视自己,故意令“谛听”拿听来的风言风语敲打他。
如此心胸狭隘,耽溺于狭弄人心,那狗皇帝也就这点本事了,倒很符合他的作风。
那个诡异太监,大概率便是皇帝派来的人。
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若是因为此等荒唐小事,引来狗皇帝对他的注意,岂不是白白掣肘,因小失大。
不管那太监究竟是不是谛听中人,此时安抚一下京城,都是很有必要的。
黎夺锦思虑过后,对属下言道:“你去安排人手,准备皇帝生辰贺礼,不拘心意,有排场、看起来给面子即可。”
属下抱拳:“是。但,世子爷,还有一事。”
“说。”
属下盘算了一下,道:“帝王贺寿礼,若要拿得出手,少说也得准备三个月,如今帝王寿辰在即,只能赶工,府中的人手原本便各有用处,只怕是不够。”
黎夺锦沉吟。
世子府一向有惯用老人的规矩,这主要是因为黎夺锦的隐疾不能为外人道,极少用新人,就是怕这消息泄露了出去。
但如今,他的头疾已经可以靠阿镜替他控制,也不怕再有突然犯病之时,消息泄露的风险。
事权从急,黎夺锦点点头道:“那便从城中另去雇佣人手,尽快完工。”
“是!”
黎夺锦安排完,再去看阿镜,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不看着的功夫,阿镜已经偷偷吃完了半碟糕点,饱足地舔着指尖,一脸无辜。
黎夺锦没忍住,在阿镜手背上拍了一下:“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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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打造贺礼,世子府中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世子府用惯了旧人,这些旧人跟着主子久了,自然是有一份独特的高傲在的,对于这些个新面孔,许多旧人没什么好颜色。平日里在府中见到了新人,也不打招呼,不说话,迎面过来,就仿佛没见着一样。
这场景与那时阿镜初进府时何其相似,只是,昔日被排挤的阿镜,如今已经能够日日待在世子爷身边,倒比世子爷从前身边的一等侍女还要地位高贵些。
婵玉拧紧帕子,眼睛瞄着不远处的回廊上,世子爷手里拿着一卷书,跟在蹦蹦跳跳的阿镜身后走过去,于是愤愤地折下一根花枝。
她跟沉雪都是世子爷身边的一等侍女,从小便服侍在世子殿下身边,逾矩说一句,那也是同世子爷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今日,她与沉雪的荣宠,加起来也没有那个阿镜多。
婵玉心中早有不满,常常拉着沉雪在一旁说些小话。
沉雪同她关系好,每次都安慰她,这回也是一样,无奈劝解道:“你呀,就是性子急。你也不想想,那猫儿是谁捡回来的?”
“自然是世子爷。”婵玉甩了甩手帕,道。
“你若在路上捡个猫儿狗儿,也要新鲜一阵的。可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自己去跟一个那样的东西比?”沉雪说得更明白了些。
这话大大地安抚了婵玉,她觉得很有道理,欢悦起来:“就是,毕竟我跟殿下也是这么多年的情谊……”
说着,婵玉忽然噤声。
她满面羞红地捂住嘴。
她不过一介丫鬟,怎么好意思跟世子殿下说情谊,呸,厚脸皮。
沉雪倒没有笑她,反而是拉开了她的手,掐了一把她的粉腮:“正是如此。那是个什么玩意,你跟她置气,没的自掉身价。放心吧,玉儿这么灵慧,爷便是舍了谁,也不会舍了你去。”
这一番话,才将婵玉哄好了,沉雪还有事,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先行一步。
婵玉独自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到世子待自己终究不如以往,还是有些灰心丧气,一会儿又想到,即便她比那个阿镜尊贵,她也只是一个婢女,与世子爷身份天差地别。
“小姐,唐突一下,借过借过。”一道男子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讨好笑意。
婵玉扭头,看见一个头上戴着头巾、身量清瘦的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