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倒是没有别的反应,只说:“在哪?带我看看。”
珠珠点点头,从长凳上跳下来,领着阿镜走出铺子,绕到了铺子后面的一处角落。
这是死胡同的尽头,前面除了一个破仓房,只有米油店一个铺子,根本没有人来。
四周到处是一些瓦砾、野草,还有石头划出来的印记,像是小孩在此玩闹过的痕迹。
珠珠蹭蹭地跑过去,藏在那处灰墙之下,在破仓房的墙外小声敲了敲。
那仓房年久失修,木制的墙体变得很薄,珠珠敲了两下之后,阿镜便听到,墙内传来一阵小小的动静,像是有什么谨慎的活物,在里面轻轻挠了挠木墙,以作回应。
珠珠已经检查过巷子口了,也不知是对阿镜,还是对木墙里面小声说:“没有人。”
过了会儿,阿镜终于听见了从仓房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一声细小、却不掩清朗的“嗯”。
“他是个男孩儿。”珠珠背着手,不大好意思地踢着地上的野草,不敢看阿镜。
“他好像生病了,嘴巴白得很,快要被夜间的冷风吹死了。我就把他拖到了这里来,他说,有人要捉他,所以他只能藏起来,我谁也没有告诉,只告诉阿镜姐姐。”
“因为,因为给他买药的钱,还有给他买吃的花的钱,都是当初阿镜姐姐给我的钱……”
何妈妈收了阿镜的钱袋,但并没有自己拿着。珠珠已经懂事了,何妈妈便将钱袋全都交给珠珠,让她自己去花用。
珠珠用了阿镜的钱,但没有预先跟她说,于是很不好意思,也不敢瞒她。
阿镜没想到,她买来的小女孩儿,还会捡回来一个小男孩。
她倒不计较钱的事,简短问:“多久了?”
这男孩子在这里藏了多久了。
珠珠掐着指头算了算:“有好几日了。”
好几日,一直在这个仓房里藏着。
阿镜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房屋,它只能遮挡视线,并不能遮蔽风雨,这几日夜里,依旧冻得很。
隔着薄薄的墙体,阿镜轻轻动了动鼻子,她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不知这里面的小孩日常里是用什么法子处理的,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人注意,也或许是因为,爱干净。
总归,一个小孩独自躲在这里面,动也不敢动一下,时刻警惕着,是不会好受的。
阿镜靠近了仓房,轻声说:“是谁在捉你?你父亲?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找黎夺锦帮你的忙。”
顿了顿,阿镜又补充道:“黎夺锦,就是你们叫他世子爷的那个人。”
半晌,里面并没有出声。
珠珠拉了拉阿镜的衣袖说:“阿镜姐姐,他不说话,就是不要啦。”
这几天,珠珠给他送饭,已经很有经验。
既然如此,阿镜也不会强求。
她点点头,又摸出两粒金珠,塞给珠珠。
“这个你拿着,给他买东西。之前的钱,是给你的,你给自己用。”
珠珠瘪了瘪嘴,眼眶要湿了。
她用了阿镜姐姐的东西,姐姐没有怪她,还又拿给她钱。
珠珠吸吸鼻子,哽咽道:“阿镜姐姐,你真好。那个……谁,你也要谢谢阿镜姐姐。”
里面的人没说话,像是警惕而无措的幼兽。
珠珠拉着阿镜走到侧边,这里的墙上有一处圆孔,从里面应该可以看见外面的全貌。
阿镜弯下腰,歪头对准那个圆孔,挽起的乌发从脑后游移到身前,在肩膀前面轻晃。
她眨了眨眼,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中,似乎隐约有一个瘦薄的轮廓。
珠珠说:“他病得厉害,不怎么说话,但是他一定也很谢谢阿镜姐姐啦。”
阿镜摸了摸珠珠的脸:“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珠珠不舍得,紧紧抱住阿镜的腰。
阿镜让她抱了一会儿,但还是拿开珠珠的手臂,独自走了。
她要回去,因为黎夺锦在等她。
虽然有时候,她要等很久很久,黎夺锦才会叫她一次,但是除了黎夺锦,世界上也没有别的人找她。
阿镜却没想到,这一次,黎夺锦真的在等她。
而且等得很急。
黎夺锦的病又犯了。
他的头一阵阵地抽疼,顽固至极,而除了要忍受几近暴虐的痛楚,黎夺锦还要压抑着心中疯狂的虐杀欲。
他的眼前不可自控地出现重叠的幻象。
一双双肮脏的手被齐根斩断,永远无法靠近他父亲的身躯,但随即出现的,又是更多的野兽,流着肮脏的垂涎,喷着腥臭的鼻息,一步步踏近,浑浊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昏晦,张着尖牙,要将他与父亲的身体撕咬拆吃入腹。
黎夺锦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扣着桌沿,在幻象中,他拿着长刀,拼命地挥舞,野兽的鲜血温热地喷涌在他手上,被斩杀于他刀下的鬣狗痛苦地抽搐挣扎,他终于感受到快意,但还不够,他还需要杀更多更多。
直到长刀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