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峰下,一行人沿阶而上。
程灵站在人群边上,跟着众人一起,先给伍先生见礼:“见过伍先生!”
然后有一人站了出来,是常年跟在骆游身边的王昀,此人面上带笑,就喊:“卢兄、于兄、望平兄……诸位今日可是来晚了,是不是要罚?哈哈!”
王昀生着一张和气的面容,骆游身边属他最是八面玲珑,跟谁都能玩笑几句。
照往常,姗姗来迟的卢公子等人定然是要给王昀面子的,这一回却有不同。
只见卢公子沉着脸,他身后的于樵等人亦是如此。伍先生走在卢公子身旁,更是面沉如水。
王昀的笑僵住了,正要再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就见卢公子踏过了坡下的最后一道石阶,一行人来到峰顶,卢公子看着骆游,沉声道:“骆兄,张允死了。”
什么?
热热闹闹的峰顶处霎时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按下了暂停键,众人神色无不震惊。
片刻后,骆游还未说话,王昀急忙问:“卢兄,这、我……我们没听错吧?你方才说的是,张允,咱们书院的那个张允,他死了?”
卢公子面色沉重,声音带着冷意,道:“是,张允昨日归家,原先约好今早日出时在书院山脚集合。他从来守时,此番过时未至,我便派下人去他家探问。”
探问的结果可想而知:“张允家人去他房门口叫人,无人应答,于是推门进去。最后发现,张允就死在他房中的桌案前!”
“这……”王昀仍然在震惊中没能回过神,当时连咽了几下口水,艰涩道,“死在桌案前,这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死?是怎么死的?病逝还是……”
“是他杀!”卢公子道,“张允是人在家中,被人潜入杀死的!”
他杀二字一出,顿时又引来现场一阵静默。
魏国近年来相对安定,雍州的治安也还不错,虽不说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但像这样严重的恶性杀人事件,还是很少见的。
死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雾隐书院的学生!
尤其是,张允才刚刚在摘星楼的诗会上扬名,他的成绩在雾隐书院也从来都是名列前茅。
他已经获得了书院先生的联名推荐,今年年底就可以去往上京,参加明年春季的科举会试!
张允之死,不可等同于路边小人物的死亡,一定是要被深究的。
王昀的脑子有些乱,他看着面色沉重的卢公子一行人,饶是平常极会活跃气氛,这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有一句话脱口而出:“张允死了,那你们还过来做什么?”
最怕空气再度安静。
但王昀说的居然很有道理:是啊,张允死了,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了,身为同窗,身为好友,这于情于理的,大家的诗会都不好意思再开下去了吧?
卢公子一行人还巴巴地都跑来,就为了报个信?
报信的话,不是随便来一两个人就行了吗?
……
呃,气氛再度尴尬。
于是,骆游这边先来的人,与卢公子等后来的一众人,就这样站在仙云峰的峰顶上,两边对望着,面面相觑。
片刻后,卢公子咳了一声道:“张允被发现死亡后,张家人当即便报了官。我与伍先生,还有诸位同窗也都立即赶去了现场。”
他语调沉缓地道来前事:“州府贼曹于大人派了周捕头与另外三名一等捕快一起去查案,查探过后,发现张允死时门窗俱关,他是被反锁在屋子里,被人一掌打死的。”
“张允的胸口有一个紫红色的掌印,掌印从他胸骨处陷入半寸,他的心脏便因为这一掌而被挤压破裂!张允是心脏流血,睁眼而亡的。”
这个死状描述未免有些过于详细了,在卢公子身后,不少读书人都面露不忍地别过了脸去。
而骆游这边,众人也都不由得被他这一番话语吸引精神,同时亦是露出痛惜的神情。
卢公子却看着骆游,字字有力道:
“骆兄,张允的死状特征鲜明,骆氏族中有一门绝技,名为化骨摧心掌。此为骆氏独门绝学,非嫡系子弟不可习得!而张允,分明是被化骨摧心掌所杀!”
这句话意有所指,字字惊心。
骆游目光陡然一冷,他也看着卢公子,声音中压抑了怒气道:“怎么,卢兄怀疑是我杀的张允?”
卢公子呵一声道:“在下只是就事论事,讲述事实,至于张允究竟为何人所杀,却非我所能定论。最后自然也还是要看贼曹查案结果!”
骆游便也哼笑一声,一时间两人目光相对,却简直像是有刀光剑影在来回厮杀。
王昀连忙插话,做出笑模样道:“哈哈,骆经纶杀人?这、这怎么可能?这不根本就是笑话么?卢公子说得对,事实如何,还需贼曹定案。”
说着,又赶紧招呼众人准备准备。今天的诗会是办不下去了,插茱萸的活动倒是可以继续。
王昀的话也说得很好听:“张允兄不幸离世,咱们或许做不了别的什么,但在插茱萸时将张允兄的那根也带着茱萸一起插上,这个咱们还是能做的。”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不少共鸣,大家纷纷称赞王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