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再阳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
不等他拒绝,陆老八就赶忙道:“可不就正好有一件!今早上你洗的汗衫,你姨放在竹烘笼上面烘干了,上面有一道口子,得补补。”
孙招娣也有心让这二人多接触接触,毕竟是一家人,“对对对,果果你就帮你哥哥补一补,我这忙着给你叔弄衣服,手也不得空。”
“好,”路果果赶忙应下,压根不去理会欲言又止的陆再阳,把竹烘笼上面的汗衫拿了进来,然后坐在孙招娣身旁,从箩筐里翻找了一下,拿着针线就埋头忙活起来。
已经定局的事儿,陆再阳说什么都多余,索性不说话,继续编竹篓。
自认为让这兄妹二人关系缓和了的陆老八夫妇相视一笑。
路果果勤勤恳恳地把那道口子缝好后,确定任务完成,这才把汗衫叠好放在一旁,“哥哥,衣服我放这里了。”
“谢谢。”
陆再阳点头。
路果果浅浅一笑,然后跑去找即将出门的孙招娣。
这会儿下的毛毛雨,孙招娣准备去大槐树那边的竹林里,看看有没有刚冒头的嫩春笋。
“娘,等等我。”
路果果穿上蓑衣,背上竹篓。
“等着呢,”孙招娣站在院门口。
母女二人出门后,陆老八欣慰地看着陆再阳,“再阳啊,有个妹妹不错吧?瞧瞧你妹妹给你补的衣服,比起你那蜈蚣似的针脚好看多了。”
陆再阳郁闷地看着他,“还说呢,以前您教我的时候,就是蜈蚣,我跟着学会而已。”
“我这么教,你不会自己改一改啊?”
陆老八死不承认。
陆再阳深吸一口气继续编竹篓。
从陆家到大槐树那边要走二十分钟的路,其间还要经过一座石桥,路果果跟在孙招娣身后,打量着这个生产队的模样。
开垦的田地很多,树木之类多在不远处的高山,站在高一点的位置看过去,目光所到之处,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是庄稼。
很多小孩子都没有穿鞋子,有些甚至没穿上衣,男孩子居多,房子目前路果果只看见了三种,一种是土房,一种是茅草房,还有就是和陆家一样,带着篱笆院子的篱笆木房,这算是家里条件比较好的。
砖房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只有镇上和县里要多一点。
路过石桥的时候,路果果还看见石桥角落里立着一个石碑,周围已经杂草丛生,但石碑上面的字还能瞧见一点。
孙招娣见她扭头看那个石碑,便笑道:“这是老队长当时请人立下的石碑,石碑上都是为这座石桥出了力的人,如果没有这座桥,我们去大槐树那边,就要多走半个小时,收庄稼的时候累得嘞,老队长因为带人造桥,到现在好些人都记着他呢。”
“真厉害,”路果果夸道。
“那当然,可惜老队长走得早,”孙招娣跟她说起老队长的事儿,因为娘家生产队和这个生产队是邻居,自然就知道得多一些,等她们到大槐树竹林的时候,毛毛雨都停了。
来这挖笋子的人不只她们,路果果刚把锄头从竹篓里拿出来,抬眼就瞧见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裳的短发婶子,在听见她们的说话声后,直起身转过来跟孙招娣打招呼,“哟,果子娘,我还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来这呢。”
果子娘?
路果果觉得这称呼还怪好听的。
“是翠花娘啊,我也觉得今儿就我和果果来这呢,毕竟前不久这片竹林就没什么笋子冒头了,倒是松树湾那边的竹林笋子多一些。”
孙招娣利索地把背篓放在竹根处抵放着,这样不容易滑下坡。
路果果一听孙招娣唤对方翠花娘,原主的记忆便浮现上来了,翠花比她大一岁,这家人就住陆家左侧边五分钟路程的地方。
原主因为太懒,所以生产队好些姑娘都不愿意和她一起玩儿,就怕连累了自己的名声。
原主和翠花不对付,翠花娘又是个护短的,对原主也没什么好脸色,二人见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的那种关系,所以路果果跟着孙招娣把竹篓放好后,就提着锄头四处寻找冒头的竹笋,没有跟对方打招呼。
而且孙招娣和翠花娘的关系也就那样,原因是有一次陆老八在孙招娣小日子来了不舒服的时候,特意去供销社买了红糖回来熬给她喝,这件事被翠花娘知道后,就对外说孙招娣故意折腾陆老八家底之类的话,反正不是好话就对了。
二人说了两句话便各忙各的,谁也没搭理谁,路果果运气不错,挖到了六根嫩竹笋,她学着孙招娣那样,把外壳剥到只剩下嫩的那部分后,才把鲜嫩的竹笋放进背篓里。
本来想趁着挖竹笋的机会把兔子带回来的路果果,在发现翠花娘一直跟在她身后挖竹笋后,心里烦得不行。
翠花娘跟着她,无非是觉得这懒丫头运气不错,能找到冒头的竹笋。
但对想放兔子的路果果要说就有些烦躁了,于是她也不自己待着,回到孙招娣的身边低声道,“她一直跟着我。”
见女儿满眼烦躁,孙招娣看了眼不好意思再跟过来的翠花娘,也低声跟女儿说,“翠花娘的眼睛不怎么好。”
“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