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长渊抚在膝上的手骤然一顿。
怀璧微微变色,道:“阿愿。”
小龙转头,望着兄长,见兄长面容冷肃,并无喜色,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忐忑,小声的,略困惑的问:“阿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怀璧知道自己关心则乱,神色有些过于紧张了。
望着少年久违的小心翼翼的眼神,放缓语调,道:“阿愿没有说错话。只是,婚姻大事,非是儿戏,阿愿年纪还小,可能还意识不到此事的重要性,兄长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下。”
早在一十四州时,他就和昭昭有过几次交集。
他岂不知少年伶俐乖巧,擅讨好人,也极擅长察言观色。
那一切,皆因长久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生活练就的求生本能。
如今幼弟身份虽恢复,过往的记忆也全消掉,可过去的一千年,另一个阿愿,是真真实实存在过得。
一些东西,也是扎根在少年骨血中,不是都能和那些记忆一样,完全消除的。
比如,看到自己这个兄长面有不虞,气场不对,小龙便会本能的察言观色,连说话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阿愿。
他希望,阿愿能真正做一条快乐无忧、随心所欲的小龙,不必在乎世俗眼光,也不必再违背自己意志,费力去讨好任何人,做回真正的天之骄子。
世人只知龙族终于寻回了丢失近千年的小殿下,举族欢庆,夙愿得偿,却不知,他母妃在得知阿愿是靠修无情道才步入神域,并于百年前,某一个夜里,因心灰意冷,了无生念,从雪霄山万丈高崖上纵然跃下,自绝坠崖时,一个人躲在殿中哭了整整一日一夜。素来潇洒磊落,泰山塌于前都不变色的父王也双目泛红,黯然落了泪。
定海针封印了阿愿的记忆,抚平少年身上与心上无数伤痕,将伤痕累累的少年,重新变成了一条无忧无虑的小龙。
吴秋玉,一十四州,麒麟宫。
阿愿在世间本应仍有许多感情牵扯,可他与父王母妃商议之后,都默契的决定,不再在阿愿面前提及这些前尘旧事。
没有人知道,阿愿体内的那道无情道,在日后漫长岁月中,将对少年产生何等影响。作为至亲,他们不敢再赌。
缺失一部分记忆,也许不是阿愿本心,也许,会使阿愿人生变得不完整。
但阿愿会变得快乐,不再为那些经年旧事所束缚。
听兄长如此说,小龙底气果然足了些,小声道:“可是阿兄,我的确很喜欢那位美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愿喜欢美人,很正常。”
“只是,姻缘乃一生大事,不仅要看样貌,还要看双方脾性是否相合,兴趣爱好是否一致,一时之欢,不等于久处不厌。”
小龙似懂非懂。心想,那位美人,性格有趣,脾性也是极好的。
云竹侍立在后面,斗着胆子补充道:“太子殿下说的很对,一时之喜,不等于长久喜欢的,小殿下前两日不是还送了属下和姜家小公子菩提花,还对长渊君上……总之,也许再过几日,小殿下就喜欢新的美人了。”
小龙认真思考着。问:“阿兄,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怀璧笑道:“兄长并非要干涉你的决定。兄长有个主意,阿愿可愿听听?”
小龙乖乖点头。
怀璧便抬头看向孔雀明王,道:“阿愿是孤最疼爱的幼弟,亦是整个龙族掌心至宝,孤绝不容许任何人欺骗他,利用他。他心性单纯,对感情之事尚懵懂无知,明王若真心实意求娶阿愿,孤便与你约三年之期。三年之后,若明王仍痴心不改,阿愿仍属意于你,孤绝不再阻拦。”
孔雀明王温然笑道:“本王自然不怕等,只是,本王也说了,若本王无法给先祖和族人一个合理交代,是断然不敢将明王岛拱手让出的。”
“如今魔物卷土重来,正是需要各族齐心协力,共同抗击外敌的时刻,本王想,无论君上还是殿下,都应不希望再起战事。”
“本王可以答应三年之约,但本王也有一个条件。”
怀璧道:“明王请讲。”
孔雀明王:“本王要先与小殿下订下婚约。”
见怀璧再度皱眉。
明王道:“殿下勿需担心,这张婚约,只是本王给先祖和族人的交代,三年后,若小殿下心意改变,想要解除婚约,本王必全力配合,绝不勉强,亦不会再争夺明王岛管辖权。”
“本王,的确是真心求娶小殿下,望龙族能看到本王诚意。”
宾客们闻言,无不露出惊讶色。无他,孔雀明王此举,几乎也约等于将明王岛拱手送人了,一张随时可反悔的婚约,哪里还称得上约定。
不过是明王以一种冠冕堂皇,可堵住族中悠悠众口的方式,来具体执行这件事而已。
怀璧的确没有再拒绝的余地,便问昭昭:“阿愿以为呢?”
昭昭点头。
于是此事,便先这么定下了。
两日后,龙族和孔雀一族,将直接在明王府举行定亲仪式。
明王岛可谓喜事连连,先是浴佛节,后是明王嫁女,如今是明王本人要与龙族定亲,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