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何红英好言好语的问问,沈度也就能说说自己的想法。
所以何红英又说到:“儿子,你是不是担心成绩不够啊,那就好好努力一把啊,若是真考不上,咱们再想办法。”
“真的,你若是真的上进了,还是考不好,妈妈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但是我的儿子我清楚,你不是学不好,而是自己本身就不想学。”
“你是不是怕会增加家里的负担,想着上高中三年,到了最后,学不学的出来还说不准呢?”
看着沈度并不曾反驳的模样,何红英就全明白了。
她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怪自己与沈耀军的没出息?
还是怪这个社会对于穷人来说太过于残酷。
在今天之前,何红英从不曾感觉到清贫对于她的影响,因为并没有什么大追求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但是在这一刻,她转身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学会了为这个家庭而考虑。
担忧着一切可能影响他们幸福生活的因素,以及在她并不曾察觉的时候,这个年龄幼小的孩子就开始的努力。
从这一刻起,何红英觉得,她应该彻底的推翻她以前对于沈度的某些作为的评判。
他早起去早市帮忙,并不是为了锻炼自己,而是为了能为家中剩下一整天的菜钱。
他对于金钱极其的吝啬与敏感,也并不是他天性的使然,而是这个家与周围的现实……赋予他的极度的不安所造成的。
而他执意想要选择技校,也是为了能够早早的踏入到社会,做一个能够一手掌控住自己命运的人。
不像是现在这样,一个年幼的初中生,没有人会关心他的诉求,也没有人理解他的渴望。
想到这里的何红英眼角有些湿润了。
她一把把这个身高已经与自己持平的孩子搂在了怀里,却发现,自己已经好久都不曾拥抱过儿子了。
也许就是这种忙碌于琐碎,最终让沈度对于未来的思考,一点点的挪到了现如今的这个决定之上。
何红英觉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承诺些什么,才能将自己儿子那充满了不安与迷茫的决定,给拉回到正规之中。
最起码,是大多数人所认为的最好的正规。
何红英深吸了一口气,将沈度推到了椅子上,面对面的坐好后才继续说到:“儿子,咱们家并不富裕,与某些家庭相比,甚至是困顿的。”
“但是你要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罢了。”
“我跟你爸爸沈耀军,你也知道,就是典型的今天吃饱了也就不管明天的主儿。”
“我们的眼中,十块钱的布包与上千块的牛皮包是没有任何的区别的。”
“同样的,赚到的工资足够一家三口的吃喝,也就挺满足了。”
“现在想想,也许是我们的幸运吧。”
“因为你从小就健健康康的长大,从懂事儿起,就从不乱花一分钱。”
“而我很你爸呢,真也是好人出奇迹的,愣是没得过要命的大病。”
“无非也就是穿的次一些,一些可买可不买的跟着就放弃了罢了。”
“可是搞到最后,我们这种对于生活的状态,反倒是造成了现在的你。”
“他们总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直到现在,你这个糊涂的妈,才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何红英有些沮丧的搓了搓脸,对着沈度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但是不怕啊,大度。”
“妈妈对于错误发现的早,我也该为了自己的儿子考虑考虑了。”
“家里的条件会渐渐的好起来的。明天,咱们家的裁缝铺,就能开起来了。”
“我还找了些人,寻到了以前的一些老客户,咱们这个店子啊,维持一个家的花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时候,家里就能存下钱来了。”
“你也不用担心学费的事儿,更不用担心家里的生活费的事儿。”
“打明儿个起,你就别再去那个厂甸早市了,你就踏踏实实的跟别的孩子一样,也一觉睡到大天亮,也时不时的赖个床。”
“挣钱的事儿又你妈跟你爸操心呢。跟你一个小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何红英又慈爱的摸了摸沈度有些柔软的发旋,给她与儿子划出了一张好大的大饼。
“咱们啊,慢慢来,铺子都支起来了,不就有盼头了?”
“到时候挣了钱了,你不是想要学设计吗?那咱要先把画画好喽呀。”
“你跟着厂里的阿姨学的那些画花样子什么的,还差的远呢。”
“到时候妈妈给你报班,专门学素描的绘画班儿。”
“咱们见天的时尚杂志,裁缝图解的买着,一直都走在潮流的最前沿。”
“等到再有钱了,你妈我再开家成衣店,就跟老辈子的高定裁缝铺一样,咱们拼手工赚大钱。”
“也到边上的椿树园,去买一款又敞亮又豪华的公寓楼。”
“咱们离了这个又脏又乱的大杂院,也去那一街之隔的地方,过有钱人的生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