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旭出生在南宫世家,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这辈子会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最擅长做什么。沉溺于兴趣之中,除此之外世间万物再难入眼。
真正的天才永远处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自己想看的东西,听自己想听的话。两个时辰下来,他只听明白一件事并深信不疑:
林黛玉是个医学天才。
南宫瑜处变不惊,从小到大这种事情经历过无数次,早有经验。
“林家妹妹悄悄学医术,不喜欢被别人知道,所以咱们别说出去。你只在旁边悄悄看着,说不定她高兴起来,能把养药草的秘密告诉你。”
有什么能比药草更重要?没有。
南宫旭立刻答应。
两人起身结账往程府去,两日后程潜休沐才带着他们到林府。
刚进门,南宫旭就迫不及待催促林黛玉去看药草,旁的什么都不关心。
南宫瑜特意派人去跟着,才跟林蕴说话。
“我这次进京不仅是为陪着哥哥,还为了二弟。母亲接到你传信,说忠顺亲王有意结亲,这是怎么回事?”
长嫂如母,程夫人不在,她便有职责。
林蕴将林如海的话转达,忍不住嘲讽。
“身在高位久了又独占鳌头,他张狂的很。不仅是二哥和妹妹,还在朝中选了好些人家有意结亲。二月会试还未结束就从中选出不少门生,如今也算是权倾朝野。”
权倾朝野可不是什么好话,尤其在当朝皇帝刚刚经历过太上皇压制,又正当壮年的时候。
南宫瑜眉头紧锁。
“这等野心之辈,攀上容易甩开难。二弟步入仕途并无靠山,程、林两家亦无根基,不可。”
林家五世列侯却终究是当年,四王八公威严赫赫也大厦将倾,忠顺亲王又能走得了多远?
程潜却不在意,随手拨弄茶盅。
“其实并非全然没有好处,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左不过是亲王庶女。”
“二哥!”
林蕴皱着眉,不大喜欢他这样随意轻慢。
“好好我不说,你们都知道我没有心仪女子,娶谁不娶谁着实没有差别。为这事得罪倒也不必,眼下他还是亲王呢。”
程潜立刻认错,帮她倒上茶水赔不是。
南宫瑜却若有所思。
“你似乎并不反感?”
“为何要反感?他是亲王,我是户部六品,怎么算都是我捡便宜。况且他还盯着小妹,哪有那么好的事?”
双手为南宫瑜敬茶,程潜又道。
“北静王等被皇上派遣各地,京中他一人独大,这般不知收敛早晚的事。既然已经知道结局,眼下做个交易又有何妨?”
“原来如此,只是你要小心别玩脱了。”
两人对视,被林蕴伸手截断。
“所以你要将自己的亲事当做一笔交易?就算没有喜欢的人,总要选个合适的,难道后半生互相算计?”
程潜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有理,我要好好打探一下亲王府哪个姑娘性子和顺,可不能像你。”
“呸,你想要还没有呢!”
晚饭程潜约了人,早早离开,留下南宫瑜和南宫旭作客。
傍晚林如海回来,听林蕴转达程潜的意思,敛眉深思。
“程潜天生适合官场,他没有太大的野心和欲望,却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左右逢源,外热内冷。”
太冷漠的人会成被权势左右,太重感情的人无法掌控权力,程潜恰好位于两者之间。
“既如此就随他去吧,大约将来他能比我走的更远。可还说什么?”
“二哥还说,贾家的事情会找他们算账。”
林如海一顿,眼中闪过怒气。
“我念着最后情分,即便对他们失望也没做出什么事来,他们就这样回报。告诉程潜不必留情,从前替贾家压着的那些事,是我眼瞎!”
林家下人混在人群中,没多久就找到散布源头。甚至不需要抓起来审问,悄悄跟着就见他们与幕后之人接头,顺藤摸瓜。
所幸已经对他们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林蕴笑得讥讽。
“原本玉儿还对贾家有些惦记,知道这事再也不闻不问。往后凭他抄家流放,与我们什么相干?”
整个林府对贾家感情最深的无非林黛玉,而如今他们连林黛玉的心都伤透,还有谁会惦记?端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如海抚须点头。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二月会试、三月殿试,陛下有意将京中低阶官员大换,少不得将贾家的事翻出来些。玉儿不管还罢,若伤心,你安慰安慰。”
“她现在怕没工夫伤心,有的事情做呢。”
“哦?”
林如海满脸疑惑,但很快就知道了。
晚上南宫瑜来告辞,南宫旭却赖在林黛玉院子里不走。
二月迎春回暖,林黛玉因着有了养花种草的爱好,干脆在自己院子花坛里开块空地,把活过来的两株枯草都埋进去,逐渐泛出绿色。
他趴在旁边研究许久也没看出来和其他药圃有什么不同,像木头一样戳在那里。
林黛玉见林蕴过来,悄悄凑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