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没有强求留在沈溪身边,她觉得这样会干扰沈溪的思路,无法专心想一些事。
云柳退下后,沈溪仍旧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心情复杂,最后轻轻一叹:“看来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
……
……
东亚地区一场超大规模的海战即将爆发,朱厚照的船队也将抵达新城。
当晚,朱厚照在长江口岸边的营地休息,跟以前不同的是,他选择了独睡,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
一直到后半夜,朱厚照起夜的时候,小拧子过来给他递夜壶,顺带提了一句:“陛下,听说有沈大人的上奏。”
朱厚照身体突然一个激灵,连撒尿都顾不上,望着小拧子道:“你怎不早说?上奏在何处?”
小拧子道:“之前张苑张公公来过,但知道陛下歇下后就回去了。”
“叫他来。”
朱厚照一把将夜壶抓过去,甩袖道,“朕这边不用你伺候,传话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张苑匆忙赶过来。
“陛下。”
张苑赶紧行礼。
朱厚照坐在临时准备的案桌前,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无精打采地问道:“听说有沈尚书的上奏?这种事应该叫醒朕才是,为何来了又走?”
张苑看了小拧子一眼,原本准备告状,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知陛下已歇下,且非着紧之事,便未惊扰陛下。”
朱厚照皱眉:“舟山群岛那边即将开战,有关沈尚书的事还能是小事?别废话了,赶紧拿来!”
张苑迅速将沈溪上奏的原本拿出来,呈递到朱厚照跟前。
朱厚照拿过才知道并非是从前线传来的急件,而是从京城转交过来的上奏,日期已过了半个月。
朱厚照没顾得上质问,打开来一看,可惜上面黑乎乎的,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张苑解释道:“乃是从内阁送来的,半个月前沈尚书上奏请示将沈家老小以及随军家属迁到新城……还涉及军粮物资调拨等事项,因为时效性已过,系沈尚书领兵出征前上奏,所以老奴并未惊扰陛下。”
这时小拧子端着油灯走过来,朱厚照凑在灯前将奏疏大致看了一遍,发现跟张苑所说没差多少,便将奏疏一合,往旁边一放:“朕记得,沈尚书之前提请过此事。为何还要上奏一次?”
张苑怔了怔,道:“大概是之前沈尚书的上奏,没得到陛下御准吧。”
朱厚照皱眉:“当时朕没答应吗?朕怎不记得了?沈尚书的奏请合情合理,当时你没有酌情办理吗?”
张苑一脸冤枉之色:“陛下,您当时是说,这件事不是很着急,可以暂缓……老奴便按照您的意思,将此事放到了一边。”
“哦。”
朱厚照应了一声,显得很失望,“既然没什么大事,朕也就不用担心了,还以为这场仗已经打完了呢。”
张苑松了口气,皇帝不怪责,便是最好的结果,他请示道:“陛下,那这次沈尚书的上奏该如何批复?”
朱厚照想了想,不耐烦道:“这算什么破事,以前怎么办,现在便怎么办。”
知道是沈溪上奏时,朱厚照特别在意,现在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后,迅速变得意兴阑珊,懒得动脑筋,事情似乎又要被他束之高阁。”
张苑生怕回头朱厚照再拿这件事责问,连忙道:“陛下,出征将士在外,携带家属,终归不合规矩,所以干脆回复沈大人,让他不再做此念,您看……”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沈尚书领兵马上要跟佛郎机人开战,你让朕否决他的提请,那不等于是告诉他,朕要跟他作对吗?算了,既然他提出要让家属到新城,那就如他的愿吧,总归这场仗要打很久,把新城当作一座普通卫城对待便是。”
张苑很不乐意,毕竟在他看来,沈家应该留在京城,如此才能坐稳大明第一大家族的位置。
虽然许多事情上,张苑跟沈溪持相反的观点,但内心还是希望沈家做大做强,现在沈溪的决定让他着实看不懂,而他也不赞同沈溪将沈家阖家迁到新城的决定。
张苑道:“陛下,此事不妥啊,将士跟家眷会合,万一出什么变故……”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你是怕沈尚书谋反?就算真的谋反,他手头也不过才两万多人马,朕不会再调拨更多人马给他,以后再安排太监到新城任监军,把他的一举一动告知朕,这样不就行了?”
本来张苑以为朱厚照对沈溪无条件信任,没有任何防备,但听了这番话后才知道,其实朱厚照对于沈溪还是留着一手的。
朱厚照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懵懂顽童,当皇帝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了城府,就算心中已算准如何对付尾大不掉的权臣,还是要把自己的真实意思隐藏起来,只是因为现在他很不耐烦,才把心中所想说出。
“是,老奴这就照办。”
张苑心里有些沮丧,但还是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去办事。
朱厚照又道:“不管沈尚书做什么,都是大明栋梁,他南征北讨那么多年,现在只是想在出征的时候跟家里人团聚,朕没有理由拒绝……这件事便如此定下来,至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