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面争辩:“沈大人,这都已经有了口供,怎还不足够?”
朱厚照打量张苑道:“少废话,听沈先生说完……靠边去!”
被皇帝斥责,张苑只能老老实实退到一边,他还是忍不住打量沈溪,而之前出来争辩,他也像是在“例行公事”,眼前宛若一场心照不宣的对话,连每个人的态度都好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般。
沈溪道:“以口供定罪本无不可,但难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且这些人既未担任要职,又不能探得朝中机密,即便有通番卖国的途径,又能让大明损失多少?”
朱厚照听到后非常惊讶:“沈先生,你是在帮他们开脱?但凡通番卖国,可不问情节轻重,都要满门抄斩。”
“那敢问陛下一句,番邦收买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能给番邦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番邦又能给予他们什么,值得他们敢于付出前途尽失的代价?”沈溪反问。
朱厚照一时语塞,完全回答不出来。
旁边小拧子和张苑听到后都一阵惊奇,他们从来没见过谁能这么跟皇帝说话,而皇帝居然不气恼,居然在那儿认真思索这些问题。
“有道理。”
朱厚照最后所说,更是让小拧子和张苑觉得不可思议。
沈溪道:“人既被拿,如今又有了口供,可以说对天下人都已有交待,陛下不妨将此案搁置,案子不再继续审下去,到此为止吧,如此一来各方都能理解陛下的苦心,望陛下恩准……”
朱厚照没回答,似乎仍旧在思索。
张苑再次站出来:“沈大人此话是何意?查出这些人通番卖国,居然不继续追查,那到底他们犯没犯罪?”
沈溪反问:“他们是否犯罪,别人不清楚,难道你张公公会不明白?”
“呃……”
张苑脸上露出些微慌乱,随即往朱厚照那边看了一眼,见朱厚照也在冷冷打量他,赶紧将目光收回,低着头不再应声。
朱厚照道:“沈先生见地不凡,朕的确不想把这案子继续追究下去,否则的话,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无关人等,最初可能是在查案,后来就变成胡乱攀咬人,到时候朝中人人自危,谁还有心思打理朝政?”
小拧子提醒道:“陛下,若此案不给出说法,怕是有些人那里……不好交待。”
“谁那里不好交待?”
朱厚照板着脸道,“朕就觉得,沈先生提出的方案最好,既不宽恕,也不深究,让他们自己反省一下,若他们还有人敢跟番邦勾结,那朕就会连同今日旧账,一起跟他们好好算算!”
小拧子一怔,随即行礼:“是,陛下。”
这会儿小拧子别提有多尴尬了,低下头噤若寒蝉。
朱厚照道:“那这案子,就这么定了。把人放了,这案子……到此为止,不过总归要先跟那些人打招呼,这件事由沈先生和张公公一同前去大理寺!”
……
……
偌大的案子,被沈溪在君王面前说了一番,居然大事化小。
莫说小拧子没想到,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张苑也没料到,在面圣结束后,跟随沈溪一起出来,张苑还觉得不可思议。
“……我这大侄子做事就是跟别人不同,他既争了,又不强争,如此一来陛下的颜面得以保存,还敲山震虎让朝中的官员都识相,让他们以后不敢再闹腾,对谁都有好处,那我岂非被陛下和大侄子拿来当枪使了?”
张苑最后总算是看明白了。
皇帝的目的已达到,把那些忤逆他的朝官抓起来,用刑后审出皇帝想要的答案,就是其中部分人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仅仅只是口供也好,总归让朝中官员没什么话说……谁让你意志不坚定,扛不住皮肉之苦的?
最后不再深究,既体现出皇帝的宽宏大量,又震慑朝中那些平时喜欢跟皇帝作对的大臣。
至于沈溪这边自然也达到了目的,那些冒犯他的官员被抓起来还被用刑,留下牵连家族的罪证,有这作为前车之鉴,以后自然再也没人敢闹了。
而且沈溪果断出手,把人救出来,对朝中官员也算有了交待。
连张苑也得到好处,司礼监掌印的威严得以保存,只是他意识到:“这群人回头该恨那人,却便成了我!”
沈溪走在前面,张苑几步追过去:“沈大人,现在您目的可算达到了,陛下这么轻易便听从你的建议放人。”
沈溪侧目看过去,脚下放缓,道:“莫不是张公公忘了还有个钱宁在外兴风作浪?”
张苑不屑地道:“钱宁能兴起什么风浪?沈大人要对付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沈大人是否跟咱家一起去大理寺?”
沈溪道:“陛下有吩咐,让本官去大理寺放人……张公公倒可止步,本官却不得不亲往一趟。”
“呵呵!”
张苑有些不满地说道,“沈大人,您可真是机关算尽哪,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团团转,陛下的反应,也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吧?”
说话间,二人到了豹房正门,一眼就看到门廊下站着的谢迁,此时那里还多了个户部尚书杨一清,显然杨一清是专门过来跟谢迁说一些事,顺带跟谢迁一起等候面圣。
沈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