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跟朱厚照产生嫌隙,这是小拧子、张永等本来跟沈溪颇有渊源甚至想跟沈溪合作的人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但对于朝中更多人来说,这是非常好的消息。
早晨发生的事情,到下午时已传到朝野皆知的地步,因为此时朱厚照身边的确没什么秘密可言。
谁都以为司礼监掌印要以沈溪的意志来决定,但在发现沈溪暂时退出朝堂后,他们感到沈溪不再是威胁,谢迁反倒成为受益最多之人,这点连谢迁自己都没想到,他本在内阁处理奏疏票拟,从梁储那里得到这个消息。
“……谢阁老,要不您先回家?听说不少朝官想拜望您,似乎是有要紧朝事要跟您商议。”梁储意识到,这是谢迁重整朝廷秩序的机会,虽然梁储跟沈溪关系较为亲密,但始终梁储也是文官体系核心成员之一,很多时候不得不跟着谢迁的步子走。
若是谢迁致仕归乡,梁储作为文官中的翘楚,有很大几率要承担起内阁首辅的责任。
谢迁疑惑地问道:“之前陛下不是要提拔之厚担任吏部尚书么?怎还吵上了?就为昨日顺天府之事?”
朱厚照派江彬到民间搜罗女子,这消息对于权贵来说见怪不怪,好像朱厚照不做点儿胡作非为的事情都不像是他本人,谢迁甚至都没觉得皇帝这么做有多出格,只要不是在民间明火执仗掳掠即可。
但现在的问题却是沈溪反应那么大,不但将江彬送给朱厚照的女人劫走,甚至主动找朱厚照劝谏,一切都体现出沈溪似乎是故意激怒皇帝。
谢迁对沈溪很了解,自然会想,这又是沈溪在暗地里布局。
梁储无法回答谢迁的问题,脸上满是为难之色,并不想过多评价关于沈溪的事情。
谢迁只能先放下手头公事,准备回自己的小院接见那些前来拜访之人,但他不忘提醒梁储两句:
“近来介夫意志消沉,似是因为一些过往旧事而烦忧,你回去时不妨见见他,告知他此事,合适的话明日便到宫里来办差,如今正当用人时。”
虽然谢迁对杨廷和做的很多事有所不满,但还是觉得损失这么一员大将很可惜,这是个可以支撑大局的能臣。
杨廷和近来一直请假,不但有病假,还有事假,谢迁意识到杨廷和对朝政有些心灰意冷,一来是因为在处心积虑针对沈溪时遇到挫折,二来更重要的则是因为谢迁之前对杨廷和一定程度的排挤。
梁储行礼:“在下定会去见介夫,跟他详细说明情况。”
谢迁微微点头,正要走人,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事情,驻足道:“翰苑中充遂和子充做事勤恳,如今内阁缺人,老夫有推二人入阁之想法。”
梁储一怔,谢迁此举算是跟他打招呼。
谢迁所说两位乃是靳贵和费宏,此二人一直在翰林体系为官,如今靳贵刚拔擢为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讲,而费宏则为詹事府少詹事,都算是谢迁通过关系提拔起来的“亲信”。
但若以二人入阁,却不符合如今论资排辈的提拔规则,因为在费宏和靳贵前,翰林体系内尚有南京吏部尚书刘忠,以及另一位詹事府少詹事却掌府事的蒋冕排在前面,这两位无论从年岁还是声望,都比靳贵和费宏更适合入阁。
当然这是首辅谢迁的决定,梁储无从拒绝,虽然他在内阁为次辅,但他这个次辅跟谢迁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
问题便在于谢迁是弘治朝阁臣,跟刘健、李东阳等人一辈,又是先皇恩师,弘治朝的一些老人诸如王华、王鏊、焦芳等低谢迁半级的人或许还有资格跟谢迁叫板,梁储在翰林体系中地位足足差了谢迁一辈,话语权方面自然远有不如。
梁储道:“陛下不问朝事日久,若阁老要推翰林学士入阁,当早日将此事提上议事日程。以圣上身边人传出的消息,经之厚劝谏,陛下答应几日后举行朝议,到那时跟陛下提出来最适合不过。”
谢迁点了点头:“届时当将司礼监掌印及内阁新晋人选一并定下,翰林院这几年掌诰敕之人轮番更迭,多为内府之人所用,易沦为奸佞之帮凶,此事若在斯时完成,也可少去不少麻烦。”
虽然谢迁没直接说麻烦是什么,梁储却能理解,应该跟沈溪的干涉有关。
趁着沈溪跟皇帝亲密无间的关系出现嫌隙,请假回家休养这段时间,谢迁似乎要将朝廷内的大事都定下来,这样即便沈溪回朝也于事无补,到时候沈溪仍旧只是朝中文官的陪衬,不能主导大局。
……
……
谢迁匆忙回到自己位于长安街的小院,他那边前来拜见的人已在门前排了十几丈远,谢迁逐一接见,商议之事无非是如何主导接下来内阁、司礼监以及六部衙门等一系列职位更替之事。
本来谢迁对沈溪的崛起很担心,生怕沈溪会影响司礼监掌印的选拔,对内阁造成极大打击,但随着此事发生,谢迁突然觉得一切又回到自己掌控中。
梁储则按照谢迁的吩咐,下午离开文渊阁后,先去见了杨廷和,告知此事,让杨廷和来日回内阁帮忙处理事务,同时将谢迁准备提拔靳贵和费宏入阁的情况予以说明。
杨廷和没有过多评价,毕竟杨廷和也知道自己在内阁中仅位列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