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底开始,西北地界就盛传朝廷要对草原用兵,有门路的人早溜了,留下来的都是些穷鬼……再说了,这种乡野之地,百姓穷得叮当响,那些乐户表演给谁看?”臧贤为难地道。
张苑黑着脸点头,一摆手:“罢了,有几分姿色便可,反正陛下图的就是新鲜,之前还有几个从居庸关内找来的妇人,或许能应付一二……还有别的安排吗?可有找到戏班子?”
臧贤摇头:“左近找遍了,也没发现戏班子。”
“行了行了,咱家知道了,只要不是出工不出力就好!”
张苑有些不满,但又不想打消臧贤的积极性,只得悻悻地说了一句。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朱厚照那里遭遇的白眼,赶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道,“陛下分明是在试探咱家,你觉得有何用意啊?”
“呃……这个不好说。”
臧贤分析道,“陛下御驾亲征,这件事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以小人所知,陛下对行军打仗有自己的理解,早年在东宫时便喜欢对着地图排兵布阵,张公公尽可能不要拿重要军情跟陛下打马虎眼儿。”
张苑白了臧贤一眼,似乎是对属下这番措辞不满,最后一摆手:“知道了,该说的你才说,不该说的……哼哼,最好闭嘴!”
……
……
夜幕深沉,营区内喧闹一片。
跟沈溪所部快速行军后的疲惫不同,中军兵马在散漫中又渡过一天。
大军扎营后,士兵们尚有精力聚众嬉戏玩闹,聊天打屁,营地内直至二更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苑在自己帐内就着美味佳肴,足足喝了一壶地方府县送来的汾酒,脑袋晕乎乎的,他知道今天晚上不用去侍奉朱厚照,所以放开身心畅饮。这一路上,奏疏他一本未看,本来奏本由京师送到军中的渠道就不通畅,就算有什么事,他也让戴义去处理,把所有精神都用在巴结皇帝上。
吃饱喝足张苑本想直接休息,但记得晚上要接见胡琏,这可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张苑在心底盘算过了:“我现在手下收拢了一批人,但他们的能力都相对一般,那些专门逢迎拍马屁的小人,没法真正帮到我。胡琏是我那大侄子亲手提拔出来的人才,考中进士才三年多就已做到宣府巡抚,若他此番立功,回去后当个六部侍郎都有可能,如果能顺利拉拢他,我手里就有了一个前途光明的文官,同时也让我那大侄子少一个臂助,怎么算都划得来。”
可左等右等,胡琏始终未至,这让张苑有些气恼,干脆派人去请。
说是请,但其实是催促,饶是如此,一直到三更鼓敲响,胡琏才一脸倦色过来,此时张苑已瞌睡连连,鼻涕眼泪俱下。
“……胡大人怎么这么晚才来?”张苑见到胡琏便皱起眉头,一脸不悦。
胡琏恭敬行礼:“张公公请见谅,军中有太多事务需要下官处置,所以来晚了些。”
张苑阴阳怪气地道:“看来在胡大人心目中,跟咱家见面只是次要的事情,是吧?”
“下官并无此意。”胡琏虽然知道张苑诚心刁难,但还是老老实实认错。
张苑眉宇间仍旧满含不悦,道:“胡大人,你现在是宣府巡抚,在这军中有着极高的地位,陛下出兵,你护驾左右,咱家以司礼监掌印之身跟你商量军机,合情合理吧?为了这场战事的胜利,咱家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张苑一口气把自己的功劳和苦劳说了一大堆,但胡琏听到后却连连皱眉,显然是不以为然。
张苑最后道:“不知胡大人对于这场战事,有何看法?”
胡琏道:“下官不明白张公公的意思。”
张苑没好气地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怎么想的,直说便是,尤其是大军出外关后怎么办……鞑靼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尤其是我们深入草原后,还要辗转迂回……”
胡琏稍微想了下,慎重地道:“一切当听从沈尚书安排。”
“听他的作何?他人在大同,能随时把命令传达过来?”张苑不满地道,“这次战事,就算你没建立军功,但只要保护好陛下,回头功劳也不小,回到京城,咱家会跟陛下进言,让你在户部或者工部,当个侍郎……”
胡琏一怔,随即意识到这是张苑对他的示好,赶紧俯身:“在下不敢有此奢望。”
张苑见胡琏没有表达强烈的排斥意愿,立即多了几分收拢人心的自信,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你有能力,陛下夸赞有加,在山东当巡抚不过几个月,地方响马便为之一净,这次哪怕你只立下丁点儿功劳,咱家也会尽可能往大向陛下申报,就看你……是否识相了!”
胡琏稍微沉默,似乎在思索张苑说的话,好一会儿才问询:“张公公是否可以说明白些?”
张苑道:“咱家明人不说暗话,此行要是遇到大事,胡大人是否可以提前请示一下咱家,听从咱家指示办事?将来回到京城,也可以时常到咱家府上走走,好生熟络一下?”
胡琏立即明白过来,张苑不单纯给予他好处,还要让他付出。无论有怎样的想法,至少胡琏不愿意充当阉党爪牙,低下头来:“实在抱歉,恐怕在下无资格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