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而且是太后娘娘跟前的人,谁都知道张氏一门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就算张延龄被降罪关入狱中,但刑部上上下下都觉得,国舅爷迟早会出去,并且能官复原职,此时落井下石就是跟自己的前途过意不去。
“嗯。”
高凤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目光往牢房内部肮脏的甬道望去。
那司狱又请示:“是否需要为您请来尚书、侍郎大人?”
高凤一摆手:“不必了,咱家只是有事来知会一声,说完便走,不需惊扰太多。打开牢门,让咱家进去。”
“是,是。”
司狱赶紧找来牢头和狱卒,帮忙开了门,让高凤可以入内。
高凤很爱干净,随着一股股恶臭袭来,他皱着眉头,手掩着鼻子往前走,两边牢房多半都空着,但偶尔也住有人,高凤不时看看,想从记中找出一两个熟面孔,但基本上所有囚犯都很陌生。
“为何不关押在靠门口这边?”高凤强忍呕吐的冲动,侧头问道。
司狱耐心解释:“并非是我等有意怠慢侯爷,实在是因为靠近门口的地方常年不见天日,异常阴冷潮湿,再者这边关押的都是重刑犯,若是有高官前来检查的话……有些事不好安排。”
高凤立即醒悟,张延龄在刑部天牢得到了“礼遇”,不过刑部大牢的人又怕上面突然来探监又或者提审犯人,需要一定的时间提前做出安排,就算为了面子好看也要将张延龄所有的优待撤下,因此找个比较幽深的地方关押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高凤没再问,拐了几处弯,一直到了一处头顶有着天窗的牢房时,司狱才远远指了指:“侯爷便在那边。”
“陪咱家一起过去吧。”
高凤见司狱和牢头、狱卒都不想靠前,不由皱眉说了一句。
司狱耐心解释道:“小人有所不便,让下边的弟兄陪您过去便可。你们几个,陪在高公公身边,把钥匙带着……高公公,您担待些,让侯爷出来说说话,透口气还好,但若是要带人走的话,非要有陛下的御旨不可。”
司狱怕高凤直接拿张太后的懿旨压人,把人带走,所以先打了剂预防针。
“哼!”
高凤轻哼一声,在几名狱卒带领下往牢房门走去。
还没等到关押张延龄的牢房门口,或许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张延龄已在里面叫嚣开了:“……给本侯再倒些热茶来,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不赶紧办事,本侯出去让你们不得好死!”
高凤心想:“国舅爷可真不识相,到了天牢还这么嚣张跋扈,难怪管理刑部大牢这帮人都不想靠近,感情是毛病多。”
心里这么想,但高凤却不敢表现出来。
慢步走过去,只见张延龄穿着被捕时那袭华衣锦服,坐在特地为他准备的一张宽大木床上,上面有被褥等物,牢房一角备有桌椅板凳,靠墙的位置则有马桶两个,显然是即用即换,随时保证牢房里清洁卫生。再加上临近窗户,通风良好,周围几个号子全都被腾空,这牢房内也算清静。
“让你们倒热茶,耳朵聋了?”张延龄并没有仔细看来者是谁,只顾着撒野,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高凤现出身形,说道:“国舅爷,老奴来了。”
虽然只是来探监,高凤话音中却带着一抹悲怆,好像他才是倒霉的那个。
张延龄闻声几乎是从榻上跳起来,等他下地后高凤才发现张延龄穿着靴子,或许是因为牢房内天寒地冻,需要保暖,张延龄大概这两天都没有脱掉靴子。
“高公公?”
张延龄眼睛里满是期望,神情振奋,跟他蓬乱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庞有些格格不入,一见高凤就连声问道,“是皇上让你来接本侯出去的吗?快……快给本候打开牢门,这鬼地方,老子一天都不想多待。”
高凤一摆手:“开启牢门,咱家进去跟国舅爷说说话。”
狱卒过来将牢门上的厚重铁锁打开,张延龄兴奋不已,以为自己得脱自由,当即便要往外走,却被正在进门的高凤给拦住去路。
高凤道:“国舅爷,老奴有话要跟您说。”
“在这里说什么?有事咱们出去慢慢聊。”
张延龄显得迫不及待,“啊哈,终于可以回去睡高床暖枕了……这地方太过阴冷,只有晚上才给火盆,一点儿都不暖和,早知道的话就多穿一点,这些被褥也都是麻絮,不怎么保暖!”
高凤张开双臂挡着门,无奈地说道:“国舅爷,请您见谅,老奴只是前来探监,并非是带您出去,陛下还没下旨呢……”
张延龄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消失不见,瞪着高凤记,厉喝道:“皇上没下旨?那太后娘娘总该打招呼了吧?太后娘娘不知道本侯在这里受苦?”
“这……”
高凤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延龄。
“老子不管……老子在这里待够了,这就要出去,看谁敢阻拦。”张延龄一看这架势,自己不能出牢门,便想来硬的,但门口的狱卒却不会任由他胡来,马上拥过来一群人,将门口给堵上。
牢头过来道:“高公公,侯爷,您二位别让小的为难……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没有陛下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