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当太阳再度升起时,达延汗长子图鲁博罗特却不得不去面对新一天的迁徙。
图鲁博罗特没有参与达延部跟沈溪所部最后的关键一战,被提前安排过榆溪河防止明朝援军杀至,等他闻听父亲战败的消息后,马上调动人马从上游回撤至北岸,但那时明军已发动快速反击,草原上全部都是不听招呼亡命狂奔的溃军,他甚至连返回鞑靼营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裹挟着一路北逃。
中途遭遇王陵之统率的追兵,图鲁博罗特本想组织抵抗,但谁想兵无斗志,被明军接近后一排接着一排的排枪就把阵势给打乱,顶在前面的鞑靼骑兵大骇之下转身逃命,与督战的怯薛军侍卫对上,互相砍杀,进而发生营啸。
近万鞑靼兵相互践踏,最后逃出生天的不到六千人,图鲁博罗特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带兵北遁。
虽然他这边疲于奔命,所部人马更是人心涣散,但相对而言这路人马却是达延部各路中损失最小,建制保持也相对较为完整的。
对于这种情况,图鲁博罗特还是在过了黄河后,综合各方消息后才得出的结论。
图鲁博罗特一直想知道父亲巴图蒙克,以及三弟巴尔斯博罗特,还有国师苏苏哈等人的情况,可惜没人告诉他,各路兵马都在仓皇北撤中,互相之间相隔上百里,连一些笼统的情报都无法获取,更莫说详细打探到各路人马行踪了。
不过到了七月初八,图鲁博罗特所部北上大黑河时,却在河边发现一路逃窜的溃军。
从这路只有几十人的溃军口中,图鲁博罗特大概得知情况,巴图蒙克身负重伤,没办法亲自统兵,而此时国师苏苏哈已彻底不听从达延汗号令,至于巴图蒙克和苏苏哈统率的兵马数量,比他还少些,只有不到五千人。
“这战事,居然发展到这地步……我们脚下的草原本来属于我们,现在却狼狈逃命,被明军追击而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图鲁博罗特非常难以理解,战败在他看来不可接受,但直觉告诉他若再次跟沈溪对上交手的话,不会有好下场,问题便在于之前那场以多打少却莫名其妙惨败的遭遇战把他打怕了,加上沈溪过往的战绩实在太过辉煌,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鞑靼最近十年来的兴衰都逃不过一个名字,那便是沈溪。兴源自于沈溪将草原上一些小部族击败,让巴图蒙克有了一统草原的就会;而衰则是榆溪河一战,兼容并蓄不断吞并小部族发展壮大的达延部,本可以在草原上纵横无敌,但是跟沈溪交战的结果便是瞬间被打回原形。
“大王子,我们得到消息,昭使过河不到一天,或许我们可以追上她。”斥候把调查来的最新情报告知。
图鲁博罗特心想:“若不是碰到这么群溃兵,或许不知道阿武禄那女人居然会私自潜逃……想来战败后,她在营地内找到机会逃走,不过她这一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了。”
“派出兵马,追击!”
当图鲁博罗特知道阿武禄就在眼前,心中有一种迫切的想法,那便是得到这个女人,不在于对方姿色多好,而在于这女人有头脑,能帮他绸缪,补充他权谋方面的不足,好像得到阿武禄他就有机会当上草原大汗一样。
……
……
图鲁博罗特快马加鞭,派出一千多骑兵追击,终于在两天后,手下将阿武禄送了回来。
与阿武禄重逢时,图鲁博罗特见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显然阿武禄在这次逃跑中吃了不少苦头。
在这两天时间里图鲁博罗特大致弄明白了,原来阿武禄勾引了军中一名百户,带她逃走,一路上阿武禄用尽手段才保得清白,过大黑河时,阿武禄先上渡船,趁机逃走,带了几名亲随北逃,甚至于这艘渡船也被阿武禄烧毁,使得追兵无法追击。
不过在图鲁博罗特得悉情况后,阿武禄便插翅难飞。
“是你?”
当阿武禄被人拎到图鲁博罗特面前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瘫坐在地上,抬头怒视。
图鲁博罗特一招手:“来人,给她些吃的。”
以图鲁博罗特所知,阿武禄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一直都在仓皇逃命,根本顾不上找吃的,连马匹都累死一匹,来不及收拾又继续北逃,也正是因为死马指明道路,让图鲁博罗特的人追上。
阿武禄怒道:“我不用你可怜,你们才是可怜鬼……哈哈,沈溪把你们都击败了,现在草原已经不属于达延部,而属于沈溪,大明很快就会在草原上建立起全新的秩序,哈哈……”
到了这个地步,阿武禄依然保持着一种傲慢的姿态,让图鲁博罗特觉得可笑,甚至觉得阿武禄为了维护所谓的自尊,丢失了太多东西,可怜复可恨。
就算阿武禄拒绝,还是有人把马奶酒和烤肉带了进来,丢到她面前,阿武禄不顾之前的自矜的话,拿起来就大吃大喝,不顾任何仪态。
图鲁博罗特不想嘲讽阿武禄的落魄,他明白自己的境况其实比阿武禄好不了多少。
“你为何不留在榆溪河北岸?若沈溪带兵杀过去,你可以投奔他,利用他来获得你想要的东西,岂不是更好?”图鲁博罗特问道。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