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朝政,朱厚照最初选择无条件相信张苑,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没有任何原因,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产生怀疑。
有着刘瑾擅权的过往,朱厚照对于司礼监在朝堂一支独大的情况始终防着一手。当然,如果连家奴太监都敢威胁皇位稳固,朱厚照不会对任何人放心,这也是为何张苑前几次攻击沈溪时,朱厚照都沉默不语的根本原因。
刘瑾对朱厚照最大的影响,就是让他疑心病加重,如此一来不但张苑深受其害,连沈溪也未能幸免。
朱厚照扶持了几股势力,诸如小拧子,又或者钱宁,暗中帮他做事。
朱厚照让钱宁出去打探消息,但钱宁这个人很狡猾,虽然跟张苑不合,却不敢明目张胆作对,所以干脆以敷衍的态度面对朱厚照盘问,把外面听到的一些基本的情况告诉正德皇帝,大多跟张苑汇报的情况一致,至于沈溪出兵的具体时间等敏感问题,钱宁借口没听说过而蒙混过关。
这显然不能让朱厚照满意。
五月二十三,下午。
朱厚照很早便起来,先召见张苑,听完奏报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又把钱宁叫来问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朱厚照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
只有朱厚照玩累了,对于酒色的事情不那么上心,才会坐下来认真思考接下来这场战事该怎么打。
“……陛下,天已经快黑了,是否需要妾身作陪?”丽妃一身妖娆出现在朱厚照面前,一袭羽赏虽然看起来严严实实,但纹理间有不少镂空的格子,如此一来稍微一动就有少许肌肤露出来,诱人至极。
朱厚照看到后果然被吸引,一把把丽妃拉到身边,问道:“丽妃,你这一身好生奇怪,有什么说法吗?”
“奇怪吗?妾身不觉得啊!”
丽妃就算关注朝事,也不敢随便在朱厚照面前乱说话,现在这位少年天子疑心病泛滥,指不定就会引火上身。丽妃坐在朱厚照腿上,任由其轻薄,心里虽厌恶,却装作欢喜的模样,娇声道,“乃是妾身一针一线缝制的衣服,或许不太合身,走起路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朱厚照哈哈一笑:“你这不是不对,而是漏风……朕真想找针线把这些缝隙都缝起来。”
丽妃一脸无辜之色:“那妾身这就回去找针线缝上?”
朱厚照再次大笑:“不用了,这样其实挺好的,大热天的这么穿凉快多了……丽妃,今晚你安排了什么节目?”
丽妃道:“节目确实是有安排,就怕陛下不喜欢。”
朱厚照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把丽妃好一番轻薄,当怀中佳人满面赤红难以招架,他却突然住手,摇头道:“现在还没入夜,有什么节目等晚上后再说吧,总之是丽妃你亲手安排,不管怎样朕都满意……”
丽妃心想:“真是个薄幸人,说什么满意,现在每天换着花样玩女人,哪里有时间顾及我的感受?”
朱厚照突然一叹:“朕现在有烦心事,不知该如何解决。”
丽妃看了看旁边低头候旨的小拧子,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低头道:“妾身愿意帮陛下分担,请尽管说出来,妾身就算愚钝,也愿倾力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道:“朕想让你帮忙参详一二,沈卿家出兵后,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
朱厚照把他从张苑和钱宁那里得知的情况详细叙述一番,包括他自己的一些看法:“……朕觉得很奇怪,为何沈卿家出兵后,消息便断了呢?张公公说沈卿家投敌,民间则说可能遭遇败仗……这不让钱宁去打探不知晓,原来市井间已是议论纷纷,军中也多了不少流言蜚语……”
丽妃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就像对朱厚照的焦虑感同身受,但其实心里满是不屑。
丽妃心想:“就算你说得再可怜,这一切不是你亲手造成的吗?如果你能让宣大总督王守仁、宣府巡抚胡琏时常来见,而不是对张苑的进言偏听偏信,何至于出现如今消息闭塞的情况?大概沈之厚隐匿消息,也是因为知道会被人篡改,不如干脆保持静默,让你们自己去猜。”
朱厚照最后问道:“……丽妃,你说朕应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
丽妃抬起头来,发现朱厚照看向她的目光如赤子般毫无保留,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让丽妃觉得来之不易,心里泛起一抹迷惑:
“为何陛下老是怀疑大臣,却对身边的太监又或者是我这样不相干的女人信任有加?这就是所谓的任人唯亲?”
丽妃苦笑一下,道:“妾身对军中事务不是很明白,陛下要知道沈尚书的确切消息,为何不问问领兵的大臣?”
朱厚照皱眉:“丽妃是说,朕应该去问王、胡两位卿家?哎呀……这个没什么用吧?之前见过他们一次,本以为会说点有建设性的话,结果一来就跟张苑撕咬,这个说瞒报,那个说诬陷,朕听了心烦意乱!”
尽管丽妃对朱厚照的脾气有所了解,但听到他对之前袒护张苑行为的解释,还是不免惊讶一下。
丽妃心想:“本以为陛下是袒护家奴,才会对张苑欺上瞒下的行为置若罔闻,谁想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懒得去倾听和思考,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丽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