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从进入豹房为陛下所幸,就一直在找机会与大人会晤,让大人知道您在陛下身边有妾身这样一个帮手,眼下单独见面的机会何其难得,您就这么急着离开?还是说您想逃避什么呢?”
沈溪脸上满是苦笑,高宁氏的咄咄逼人,让他意识到这女人有多疯狂,思索一下然后问道:“那你想商议什么?”
高宁氏见沈溪没有相扶之意,也没有赖在地上的意思,站起身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才道:
“妾身想要固宠,无非是两种方式,一是为陛下找到他欣赏的女人,不断用新鲜感刺激陛下,让他乐此不疲;二则是早日生下一儿半女,如此一来,就算为龙嗣,太后也会下旨早日将妾身名分定下……”
沈溪看着高宁氏,暗自斟酌计划的可行性。
高宁氏轻轻一笑:“沈大人放心,妾身已仔细勘察过事发现场,承天庇佑,当时房子倒塌时,是向宫市街道上倾斜,陛下所在二楼结构比较完整,几乎是整个滑到了下面的废墟上,陛下只是受了些擦伤,之所以昏迷不醒多半是受到惊吓,所以陛下基本是安然无恙,不过未来一段时间需要静养。”
好像是为了表达诚意,高宁氏把她所知道关于朱厚照的病情如实告知。
顿了顿,高宁氏又再道:“张苑身上的伤,大半是他从楼梯上跌下时摔的,当时酒楼被左右屋舍带着向外倾倒,居然将打地基的木桩从地上拔了起来,整栋木楼几乎向外移动了几丈,他也由此保住了性命。”
“此外,妾身还知道一些事,沈大人背地里在做一些见不得台面的事情,张苑和钱宁因争夺西域美女龌蹉不断,以妾身所知,二人都被人戏耍,而这个借力打力之人,料想便是沈大人您吧?”
“沈大人学识渊博,能力出众,张苑和钱宁之流跟您完全无法相比,就算朝中谢阁老也不过是您手中的棋子罢了,沈大人您是做大事之人,难道您甘心陛下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还是说沈大人觉得拧公公可以委以重任?”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高宁氏神色间恢复精明,不再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
这就好像先礼后兵,让你知道咱们之间有“交情”,我还知道你许多秘密,然后再谈合作的问题。
沈溪惊讶地打量高宁氏,不由对这个女人再次高看一眼,因为很多事属于绝密,外界绝对不可能知晓,他也知道高宁氏手里没有证据,这一切不过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的,就算是跟朱厚照告状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沈溪还是有些忌惮,因为高宁氏可以把这些事告知张苑和钱宁,让这两个皇帝身边的近臣与他作对。
沈溪想看到张苑和钱宁这两个小人相互拆台,减少对朝事的干扰,而不是让他们勾连起来一致对付他。
高宁氏再道:“沈大人在京城的布局,应该很大,非常需要充实人手。据妾身所知,沈大人之所以坚持推行两年平定草原的国策,就算刘瑾倒台也没有放弃,乃是因为沈大人知道,想要把谢中堂等老臣打压下去,这是唯一的机会,换作旁人都不敢冒如此大的险,但沈大人雄韬武略,要达成目的却是轻而易举,难道沈大人未曾想过,等您凯旋归来获得权位后会遭致君王怎样的猜忌?”
沈溪依然没说什么,想听高宁氏把话说完。他发现,高宁氏对一些事的看法,跟他非常契合,暗忖:“她说的基本都是可以预见到的情况,她提出的关于我的困局,暂且看来无法化解。”
高宁氏见沈溪神色凝重,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陛下跟妾身说过,张苑曾在陛下面前提及沈大人擅权之事,虽然当时陛下骂了张苑,但过后喝酒时似乎一直有心事,沈大人尚未平定草原,陛下便已生出猜忌之心,若如此大人还觉得高枕无忧的话,实在让妾身失望。”
高宁氏望向沈溪的目光热切中带着睿智,让人一见难忘。
沈溪脸上满是迟疑之色,心里琢磨跟高宁氏合作的可行性,但并不觉得对方是盟友的好选择。
沈溪心想:“我跟她宫墙阻隔,就算合作,也恐怕难以联系上,她这么热切非要跟我结盟到底是为何?她终归不是张苑和钱宁之流,这些人可以自由离开豹房和皇宫,而她不过是豹房的笼中鸟,凭什么认为有资格可以跟我合作?难道是别有用心?”
高宁氏问道:“沈大人,难道您真认为可以在陛下面前长久保持隆宠不衰,觉得跟妾身合作没有丝毫价值?你就不怕妾身恼羞成怒,选择跟朝中其他得势之人合作,诸如什么外戚,又或者张苑之辈!”
高宁氏再次变换脸色,她先是摆出可怜兮兮的姿态,求沈溪帮助,把旧情挂在嘴上,发现这一招没效果后,干脆给沈溪分析局势,列举合作的好处。待发现沈溪仍旧犹豫不决,她干脆用到最后一招,也是她最不想使出的招数,那就是威胁。
你不跟我合作,那我就找别人做盟友,届时你我将翻脸成仇,有我这样一个了解你的敌人,你就不会感到危险?
沈溪道:“我想要的,你未必能给我……你想要的,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满足你。”
高宁氏听到这话,终于松了口气,起身来到门前,打开房门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关上门,显得非常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