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您请,您请……”
老太监好奇地打量沈溪,问道:“这位是……?”
这老太监显然身份和地位不高,根本不知眼前的年轻人是谁。
“你管是谁呢,总归是你开罪不起的大人物。”彭余厉声喝道。
老太监赶紧下跪:“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见过侯爷。”
沈溪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姓侯罢了,并非是勋贵,阁下不必行此大礼。”
“礼多人不怪,侯爷您就算不是侯爷,也是贵人,老奴跪得不冤枉。”老太监爬起来,话说得无比漂亮。
随即老太监带着彭余和沈溪进入院子。
因为这里是后院,假山亭台就占了一半地方,看起来并不宽敞。
彭余道:“老营,别杵着了,这天眼看就快黑了,侯爷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耽搁,就是买个丫头回去养着,年岁别太大,却也不能太小,十二三到十四五间,能看上眼的,一并带过来让侯爷过目。”
那老太监显得很为难:“这……怕是不那么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难道要让我去跟刘司乐说一声?”彭余立即板起脸来,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话。
彭余口中的司乐,在朝中只是从九品的小官,这种芝麻官本身没什么权力,但因为手头管理着教坊司成千上万女人,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教坊司衙门还是太小了,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正九品的奉銮,其管辖权又在礼部,司乐这样的官就算再风光,说到底也只是官员中的垫脚石。
老太监紧忙去了,等人走后,彭余恭敬地对沈溪道:“大人,您别见怪,这里的人唯利是图,小人本可以给他一点银子,但不能一来就把他的嘴给养刁,不然他会一直卡着不办事。”
沈溪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不多时,那老太监回来,彭余走过去问道:“为何没带人前来?”
老太监道:“彭爷,老奴过去请示过了,说是要给银子才行……您要选人,无论怎么说都要先见名册不是?这名册可不是白给看的……”
“怎么,你觉得我会赖账,是吗?”彭余怒道。
老太监非常为难,苦着脸道:“规矩如此,彭爷请担待,您这不是把大主顾带来了么?您没有,这位侯爷也没钱?”
说话间,那老太监打量沈溪,神色阴晴不定,似乎是担心眼前的年轻人财力不足。
沈溪没有废话,向云柳一挥手,云柳立即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里面不是银子,而是几枚金灿灿的黄金,而且全都是大金锭,一看就成色十足。
“不够,外面还有。”云柳道。
老太监这下没话说了,从怀里拿出本不大的书册递给沈溪:“这位侯爷,请瞧好了。”
彭余不满道:“怎么,不需要先花钱再看名册了?可真势力!”
沈溪接过名册,打开来一看,上面全都是名字,有的已划去。
沈溪皱眉:“只有名册而无画像,如何看?”
彭余正准备凑过头来跟沈溪一起找那女孩的名字,闻言马上厉喝:“侯爷的话没听到?把人叫出来……喏,这是给你的茶水钱。”
说着,彭余从怀里拿出一枚碎银丢了过去,那老太监眉开眼笑地接了过去,健步如飞进内去叫人。
等老太监离开,沈溪仔细在花名册上找寻那小女孩的名字“随安”,以沈溪猜想,这应该不是那女孩的本名,不知是刑部还是教坊司这边的人随便给起的,只是为了好区分而已。
翻看几页后,沈溪终于找到目标。
“……弘治八年生人,祖籍河南钧州……”
记录的东西很少,这女子是因何落罪,家庭成员情况如何一概不知,沈溪不由想到林黛,暗忖:“若是黛儿当初没遇到我们母子,怕是也会被送到教坊司,如今不知漂泊到了何处。”
“大人可有找到?”彭余显得很紧张。
沈溪点头:“名字倒是发现了,但当初那姑娘我只是缘悭一面,又是在夜里,根本未看清楚相貌,如今又过了五年,小孩子的变化最大,怕是一下子认不出来。”
彭余显得很自信:“大人请尽管放心,只要人在教坊司,就一定能找到,小人可以逼这里的人说实话……买卖做多了,教坊司的人基本都认识小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耍诈,否则他们以后不要想再跟小人做买卖。”
沈溪笑了笑,微微点头。
虽然看起来他选择相信彭余的能力,但实则内心还是觉得不靠谱,毕竟时过境迁,一个连最后的至亲都失去的女孩,要想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中求存,实在太过艰难。
过了许久,老太监回来,身后带了十几个衣着朴素的小姑娘。
彭余上前道:“老营,你找来的小姑娘,一个个蓬头垢面,就没个拿得出手的?侯爷是来找美姬,而不是找干活的下人。”
老太监陪笑:“彭爷,您又不是不知教坊司的情况,虽说这里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新人,但质量却是参次不齐,只有碰到朝廷兴大狱,将落罪官员府上女眷送来,才会有新鲜货色,到时候就算是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也有机会碰到……要不,您老那时候再带着侯爷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