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所在的宣府镇,理论上要接受三边总督调遣,况且宣府这边才刚刚经历阉党荼毒,致民怨沸腾,稍有不慎就又是一个宁夏镇!本官已安排人去请胡侍郎回来,还有就是准备派人去总督府通知一下那位小祖宗,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杨武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怎么都坐不住,背着手在那儿走来走去。
反倒文祥晋神情淡然,道:“见胡侍郎,没甚必要,胡侍郎为人大人又不是不知,根本就是刘公公派来监视大人您的,这会儿既然宁夏镇那边打着‘清君侧’名号起兵,大人最好离阉党远一点,以免惹火上身!”
“嗯!?”
杨武稍微迟疑,随即重重点头,“对对,你倒是提醒本官了,看来关键点还是在那位小祖宗身上,快去请他来……”
文祥晋摇头苦笑:“大人,好像沈之厚才是您的上司。”
“这……”
杨武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也罢,你留下来看门,若是胡侍郎和江顾严来了,你只管阻挡门外,本官这就去总督府衙门,若再有关于宁夏镇的消息传来,直接呈送总督府!”
文祥晋不以为然:“大人白担心了,总督府那边得知消息或许比大人这边还要快……大人要去,小心为上,之前刘公公可是想要加害……咳,难保沈尚书不会对大人您有所记恨。”
杨武被文祥晋一吓唬,身体一颤,苦笑道:“也是啊,不过料想沈之厚不至于在总督府内胡作非为,本官多带一些人手去便是!”
……
……
杨武心急火燎到了总督府大门外。
为了安全起见,杨武带了不少随从,他也怕沈溪真的如文祥晋所言,对他进行报复。
宣大总督府大门前,戒备森严,杨武入内要经过通报,只能在外等候。
过了一炷香时间,沈溪派人出来传话,让杨武入内,却不允许他带人进去。
杨武心里有些发怵,对手下交代道:“若本官进去一个时辰不见人,你们便去总兵府借调人马,抢也要把本官抢出来。”
一帮随从唯唯诺诺,转过身去时脸上却闪现轻蔑之色,以杨武这样贪生怕死的脾性,很难得到人敬佩。
杨武进内,直接到了总督府正堂,此时堂上只有沈溪和马九二人……沈溪正在向马九面授机宜。
“杨兄因何来访啊?”
沈溪笑呵呵问道。
杨武脸上满是担心,道:“沈尚书不知道吗?宁夏镇那边出了大乱子,有人起兵叛乱。”
沈溪嘲讽地笑道:“是吗?那可真是稀奇,怎么大明九边天天出乱子,不是说宣府镇这里刚刚平息一场叛乱?唉,也是本官闭目塞听,以至于这场叛乱怎么起来的都不知,更不清楚是如何平息的……这不,朝廷赏赐的公文来了,本官正在纳闷儿,为何会名列受赏名单之中?”
听到这话,杨武哭笑不得。
关于宣府地方民乱之事,他也是一头雾水。
这件事本就子虚乌有,对于这一点杨武非常清楚,他不明白的是,既然这场叛乱从开始就是为了打压沈溪,为何到最后居然会给沈溪首功?
杨武无法理解刘瑾用意所在,此时只能无奈地道:“沈尚书,这可不是计较军功的时候,想必你对宁夏镇叛乱有所耳闻,这次叛乱……乃是宗室发起,在大明已许久没发生过这等事,绝非一般民乱那么简单。听说安化王叛乱后,宁夏镇以及周边的甘肃镇、延绥镇等不少军将都归顺了叛军!”
沈溪摊摊手:“杨兄不说,本官从何知晓?本官到宣府后,一直未过问军中事务,到现在连宣府周边情况都不甚明了,更不要说宁夏镇那儿的事情了!具体情况,还要请杨兄你多赐教才是!”
沈溪一口一个“杨兄”,把杨武给叫懵了,想不明白沈溪为何对他这么客气。
杨武心想:“如今朝廷怎么都是些怪人当道?明明是仇敌却要帮忙奏功请赏,明明心中有恨却笑脸相迎,这局面太过复杂,我也不指望高升了,只要安稳当一任巡抚即可,等期满便辞官回乡,不问政事!”
突然间,杨武萌生退意。
倒不是说他不想升官发财,而是因为他发现官场太过凶险,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
现在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都能给他上一课,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做到心口不一。
杨武道:“既然沈尚书不知,那下官就简单介绍一下……安化王谋反,乃是打着诛除阉党的名号,这件事怕是要在朝中闹出风雨来,而下官最怕的便是宣府这边也出现从贼之人……沈尚书乃帝师,德高望重,若由沈尚书出面平息事端,自是最好不过。”
杨武跑上门来进言,让沈溪出面平叛,多少有些让人感到意外。沈溪心道:“本来还以为你是来传达阉党的意思,没想到只是你担心自己的官位和前途,特意来讨好卖乖,你想脱离阉党自立吗?”
明白杨武不是受谁指使后,沈溪心里就有数了,道:“这件事在下无从定夺,一切都要等朝廷做出安排,杨兄请回吧!”
“呃。”
沈溪直接下达逐客令,杨武心里一沉,知道自己难以得到沈溪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