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刘瑾的性格,绝对不容许旁人跟自己争宠,皇帝的宠信就像是一块瑰宝,谁跟他争夺分享,他就让谁万劫不复。
朱厚照突然想起一件事,皱眉道:“刘公公,为何这件事是由你来呈奏,而不是沈尚书或者谢阁老?”
“这么大的事情,没走通政使司和五军都督府渠道,而是直接送到司礼监……就没旁人过问吗?”
边军立下大功,朱厚照首先想到的是兵部,继而想到他信任的老师沈溪。
这件事不是由兵部送呈,而是由刘瑾上奏,非常不合规矩,朱厚照不由产生怀疑。
刘瑾早就想好对答之言,道:“回陛下,战报是由宣大总督孙秀成呈递京城,快马送到宫门,由吏部尚书刘宇带入宫中,想当面呈交陛下,老奴适逢其会,于是主动请缨转达。孙秀成和李频二人,乃刘尚书举荐,之前老奴对陛下多有提及……”
“是吗?”
朱厚照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问。
刘瑾笑道:“自然没错,这二人说起来都是陛下亲手提拔,这次战功也应该有陛下一份才对……陛下慧眼识才,刚提拔出几个人,就能立下如此大功,殊为不易啊!”
朱厚照得意洋洋,自大地道:“那可不,朕乃当世伯乐,这天下间英才,自然难逃朕之法眼……对于这次战事有功之臣,朕要亲自颁赏,另外,朕要明令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朕乃盛世明君!”
……
……
朱厚照之所以一直住在宫外,是因为他恨张太后威胁要废黜他帝位的话语。
作为皇帝,朱厚照觉得自己干得相当不错,而张太后却总是数落他,这让他无法接受。
现在有了宣府“大捷”,朱厚照便想好好为自己表一下功,让世人知道,他登基后,有责任也有能力保护国民,开创太平盛世。
而这恰恰跟刘瑾的心思一样。
刘瑾琢磨:“我当政以来,把朝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行事兢兢业业,朝廷上下和睦,百姓安居乐业……我收点儿贿赂就被人指责,凭什么?那是我应得的,现在那些对我行贿之人已证明都有能力和才干,我要好好把这事儿宣扬一下,让世人知道我刘瑾可以带领大明走向繁荣昌盛!”
朱厚照下旨后,刘瑾带着兴奋的心情而去,准备把这次功劳全部归到自己身上,也就顾不上验证宣府此番大捷是否存在虚报战功的情况。
与此同时,京城内开始传播边关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的消息。
兵部居然是从市井间得到消息,知道宣府大明军队对鞑靼人作战获得胜利,而作为兵部尚书的沈溪,虽然已经打道回府,闻讯后也只能放弃与家人吃晚饭,毅然返回兵部衙门处置。
刚刚养完伤回到兵部侍郎任上的熊绣拿着战报,一巴掌拍到桌案上:“杀敌一千?他怎么不说杀敌一万?这不明摆着虚报战功吗?”
一众兵部官员都漠不作声,显然熊绣的指责有些太过直接。
熊绣在兵部任职多年,对于虚报战功和杀良冒功的那点破事心知肚明,但因为兵部与军队的利益基本是一致的,很多时候只能心照不宣。
大明官制存在诸多问题,官员的腐化不是朝夕形成。
沈溪道:“是否虚报,在没有看到正式的公文前,有待验证。现在司礼监横插一脚,且已捅到陛下面前,这件事本官不想多理会。”
“既然是宣大地区取得的对鞑靼作战的胜利,那事情就由宣大总督处置,改日兵部收到总督衙门确切的战报,我们照着上奏便可。”
恰在此时,外面有兵部属吏进来通禀:“沈尚书,谢少傅和焦阁老在外求见。”
沈溪站起身来,道:“两位内阁大学士前来,不用多说,便知是为宣府大捷。熊侍郎跟本官出去相见,至于旁人,暂且留在公事房这边,等见过两位大学士后,本官再回来交待事情。”
沈溪让熊绣跟自己前去迎客,是因为兵部中熊绣资历最深厚,话语权也相对较高,再加上熊绣曾被刘瑾当众廷杖,一定不会站在阉党的立场考虑问题。
关于刘瑾面见朱厚照,顺带上呈功劳邀功之事,沈溪乐观其成……他对所有事情安排有度,故意拿这件事算计刘瑾。
虽然刘瑾为自己表功,但朝廷上下其实都知道此战功劳应归沈溪,至于虚报战功的事情,却跟沈溪没什么关系,因为从写战报,再到上奏,都没经沈溪之手,沈溪心里非常清楚战果虚实,却有意隐瞒下来。
看似把机会让给刘瑾,其实是挖个坑让其往里面跳。
……
……
“荒唐!胡闹!”谢迁见到沈溪和熊绣后便吹胡子瞪眼,骂刘瑾时不带一点留情面。
“一个阉人,居然把如此大功堂而皇之窃为己有,难道当今天子昏聩至斯,连此乃兵部策划,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方才取得大捷都不清楚?”
当着焦芳的面,谢迁没有留任何余地。
沈溪忍不住看了焦芳一眼。
这会儿焦芳显得很尴尬,毕竟这位内阁排序第二的大学士是刘瑾的人,在朝中地位不低,但为了权势却放下尊严,让人不齿。
不过焦芳到底是翰苑出身,顾及体面,不会跟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