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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禄带着沈溪的交待,离开了寂静的土木堡。
她被蒙上了双眼,和婢女一起乘坐马车,在大明官兵押解下,越过七拐八弯的壕沟,来到距离土木堡五里的堑壕区外围的一个缓丘下。
等大明官兵撤去,阿武禄跳下马车,在婢女侍候下解开眼罩,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首向山顶的土木堡望去,眼前密密麻麻都是堑壕,残破不堪的土木堡依然巍然矗立。再看堑壕与堑壕之间,有不对称的简易桥梁相连,想必马车便是由这些桥梁上通过的。若战事发生,所有桥梁都会被明军拆去,那一道道堑壕将会成为吞噬鞑靼人性命的洪水猛兽。
阿武禄这段时间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在反思自己。
之前还是太小看沈溪了,这个大明的状元郎,用了一个多月时间,修筑起一座大明最稳固的城池。土木堡的防御力度简直堪比大明京师,亏自己以前还觉得很好拿下,一再碰壁后她才发现这种堑壕的妙用,但悔之晚矣。
阿武禄带着负责的心情,乘车返回鞑靼人在土木堡城西的大营,径直来到亦思马因的中军大帐。
经过昨日一战,鞑靼人损兵折将,营中随处可见伤兵,呈现一片萧瑟的景象,情况并不比土木堡中好多少。
鞑靼兵异常的郁闷,他们善于在马背上作战,现在却让他们下马当步兵,连滚带爬向明军坚守的山头发起猛攻,面前是一道又一道难以跨越的壕沟,头顶流矢和炮弹飞舞,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让他们感觉像是置身地狱。
这正是亦思马因选择夜战的原因,如果是白昼作战,士兵见到同伴不断在身边倒下,或者是被炸得血肉横飞,精气神恐怕更会早早地就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但即便这样,面对一座几乎不可能攻克的城池时,鞑靼人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到底是继续攻打,还是围而不打当龟孙子?
亦思马因听说阿武禄出使回来,亲自在中军大帐接见。
阿武禄心急火燎进到帐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国师,妾身有话与您细谈!”
阿武禄说的是汉人的话语,在场的鞑靼将领都听不懂,亦思马因眯了眯眼睛,之前他就预料到沈溪下那份战书的意图。
可以说阿武禄归来,完全是在亦思马因的预料中。
“昭使有什么话,等升帐议事之后再说……刚刚得到的战报,明朝兵部尚书刘大夏,已亲率大军从宁夏镇撤兵,如今兵马过了黄河,即将抵达大同镇!”
亦思马因面前摆放着一张军事地图,上面画着一条线,正是刘大夏自西北撤兵的路线。
刘大夏不愧为大明名臣,是承载弘治和正德两朝交接的重要历史人物,虽然他在领兵作战上的能力上多有不足,但行事的魄力却没得说,撤兵速度比起鞑靼人想象中快了许多。
刘大夏的撤兵路线,走的是长城内的驿道,由榆林卫城直趋府谷、河曲,再由偏头关、老营堡到大同镇,然后汇合太原、大同两镇兵马,攻击宣府,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再返回京师。
此时达延汗部在后方布置兵马,主要集中在蔚州至广昌一线,宣府的张家口至保安卫城、土木堡再到居庸关这一路,只有零散的部族武装镇守城池,此外就是亦思马因率领的本部族四万余兵马,但随着昨晚攻城损失惨重,如今亦思马因也仅仅只拥兵三万五千余众。
鞑靼人升帐议事,议论的重点,在于如何抵御刘大夏这路号称二十万,实际也就五六万左右的兵马。
阿武禄在旁听了好一会儿,心头震惊莫名:“为何连刘大夏的撤兵路线,沈溪都能预料到?他跟我交待之事,已在陆续应验,莫非我真要听从他的吩咐,跟亦思马因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将汗部人马弃之不顾,而早早出关图谋草原大汗的地位?”
接连损失兵马,而且折损的还是自己部族的主力,这个时候亦思马因并不愿领兵抵御刘大夏部,因为那只会两败俱伤。
升帐议事结束,亦思马因屏退众将,大帐之中仅剩下他和阿武禄二人。
“昭使平安归来,可喜可贺,此番土木堡一行,辛苦异常,请先到寝帐歇息,之后本国师再为昭使接风洗尘!”
亦思马因猜到阿武禄可能是作为沈溪的说客而来,也大概猜到沈溪要对他说什么,其实亦思马因预感到,要攻破土木堡难度太大,最好的结果反而是等到城内水尽粮绝,但他又怕沈溪会领兵突围。
沈溪单纯一个防守,就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将一座漏洞百出的土木堡构筑成大明最坚固的堡垒,他很惧怕沈溪在突围战中也用出什么令他预料不到的战术,让他在这一战中再次折戟沉沙。
阿武禄道:“国师难道不问妾身这几日在土木堡内,得到何等情报?”
亦思马因笑了笑,他心想,你所看到的一定是沈溪愿意让你知道的,以沈溪的狡猾,如果被你调查到有用的情报,岂能会让你平安无事归来?他摇摇头道:“昭使先不必说,待休息之后再行商议!来人,为昭使准备沐浴的香汤,任何人不得打搅!”
“慢着!”
阿武禄突然抬起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