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谢丕手上拿着本书,走到门口向谢迁恭敬行礼。
谢迁老脸皱在了一起:“不是在内院备考么?这科举一刻都不能荒怠,你莫不是想一辈子只是个举人,或者以举人之身入官场,一辈子碌碌无为,不能显达于朝堂?”
谢丕被老爹喝斥,心中有些羞惭,他不是没想过风风光光做官,只是觉得那离他太过遥远,他的目标仅仅是考取进士,先试着当官,官大官小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完成谢迁对他的期望。
谢丕解释道:“父亲,孩儿只是过来找几本书回去参读,待读完后会送回来!”
谢迁脸色不善,此时他心中想的是,看看沈溪那孩子,再看看我这没出息的儿子!
谢迁这样在朝堂上圆滑世故,但在家里却总喜欢保持绝对权威之人,因为公事繁忙对子女教育不多,但他却秉承了一种教育理念,那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谢丕年少时挨过不少打,而且谢迁总是喜欢拿自家的孩子跟别人家进行比较,恰恰有个沈溪让他给抓了个正着,只要谢迁同时想到谢丕和沈溪,就会马上把谢丕归为“不学无术”的类型。
这是严父对儿子的偏见。
“为父的书,论述都是家国大事,是你能随意翻看的吗?回去用功读书,争取一榜中进士,若然不第,便老老实实准备收拾行囊去地方履任,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天守在家中读死书死读书,一辈子不事桑田,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都没有!”
谢迁对儿子管教非常严厉,甚至给谢丕定下当届不中进士便不让其再继续读书的威胁。
此时才是弘治十六年十月,距离下一次会试开考还有一年多时间,谢丕觉得时间完全来得及,当即辩解:
“父亲,孩儿近来研读不少科举文章,如今正缺少对朝堂时政的了解,所以才特地来父亲的书房找书!”谢丕诚恳说道。
“要找书,去别处,在为父书房里成什么样子?书放下,须放回远处。”
谢迁气得差点儿就要痛斥儿子,“为父自己都不知一些书放在哪里,这几个月未曾动过这些书,你倒好,直接把秩序打乱了,那回头沈溪小儿……”
不知不觉间,谢迁就想说“沈溪小儿岂不是找不到”,因为沈溪总把他的书房当成自家的,几乎把这里的藏书翻看了个遍。
换作别人看了一本书很快内容就忘记了,但沈溪却过目不忘之能,事后引经据典时会指出出处,甚至清楚知道摆放在书架上哪个位置。有时候谢迁觉得沈溪在自己家里读书很合理,沈溪书看多了,对谢迁在内阁的工作帮助很大,这也是谢迁喜欢用沈溪、老是把沈溪叫到家里来的根本原因。
谢丕悻悻地将书放下,却不记得自己手上的书具体是从哪个书架上拿下来的了。
谢迁一摆手:“去吧,为父有些话要跟你母亲说,你先回房温习功课!”
谢丕毕竟已成婚生子,而且有功名在身,老爹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心情难免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自小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等谢丕灰头土脸走了,谢迁才把书拿起来看了看……不算什么典籍,只是他收藏的一本元人的古书,他记得自己跟沈溪还探讨过这本书的内容。
“唉,让沈溪小儿来看,他倒是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但换作丕儿的话……他懂什么呀?”
谢迁顿时觉得跟儿子完全没共同语言,毕竟彼此学问相去甚远。但跟沈溪交谈时,沈溪言辞中表露出来的睿智和博学,可不是短时间的知识积累和人情历练所能形成。
不多时,徐夫人来了。徐夫人知道儿子被骂,面子有些挂不住,毕竟是她让儿子来书房找书看的。
“老爷,可是边关……有什么祸事,让您如此烦忧?丕儿不过是想多看些书,开开眼界,丰富阅历,总是对的吧?”徐夫人劝慰。
“别的我不管,但看这里的书,必须要先经过我的同意。至于边关,暂时平安,沈溪小儿……应该不会有麻烦吧!”
谢迁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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