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并没有做正式拉拢,甚至未跟沈溪交谈太多,礼部衙门人多眼杂,有些话很容易就传到君王耳中。
徐琼不会无端去招惹弘治皇帝的猜忌,只要他接见沈溪的时间不长,就算朱佑樘知道了,也只当他是对后辈学子的勉励。
徐琼作为礼部尚书,去年刚加太子少保,在朝中地位很高,但这次礼部会试鬻题案对他影响不小,徐琼的副手傅瀚又在许多事情上不配合,比如这次恩荣宴,照理礼部尚书和侍郎都要出席,右侍郎程敏政出事了,左侍郎傅瀚怎么都得光临现场,以显示礼部的团结,但很可惜傅瀚就是不给面子。
以至于后世史书纷纷猜测,这次礼部会试鬻题案,程敏政固然是受傅瀚奸计陷害,徐琼也是受害者。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殿试榜眼出身的礼部尚书,已经快到致仕年岁,却对沈溪这样一个新晋状元表示提拔之意,换做一般人那应该是受宠若惊,可沈溪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因为两天后他就要去寿宁侯张鹤龄的府邸赴宴,对他而言那不亚于龙潭虎穴。
沈溪料想,不出意外的话徐琼届时也会到场,毕竟徐琼是张氏兄弟的姐夫,双方平日走得很近。
沈溪回到东升客栈,天已经黑了下来,玉娘带给沈溪一个消息:
刘大夏已秘密上奏弘治帝,准备于近日对京城以及周边府县藏匿盗粮的窝点进行清剿,为了彰显此事并非“汀州商会”告密,官兵同时会查封挂靠于“汀州商会”名下的周胖子的产业。
玉娘告知沈溪,是让沈溪有个心理准备,但沈溪怎么想,都觉得刘大夏有过河拆桥之意。
“……公子放心,刘大人特别交待,等三月底事情平息后,官粮仍旧交由汀州商会来运,不会有偏差。”
玉娘说这话时,内心有愧,她并未将沈溪受邀到寿宁侯府赴宴的事告知刘大夏。刘大夏选择行动后,沈溪前往出席宴会,能否平安归来都是问题。
沈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他没有资格议论,但嘴里依然低声嘟哝一句:“非要这么急吗?”
玉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让沈溪早些安寝。
可这个时候沈溪哪里还睡得着?
明摆着的事情,刘大夏在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地道,或许在这些正直的朝臣心目中,为君分忧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别的都可以牺牲。说起来,反倒不如张氏兄弟以实际利益笼络人心来得实在。
礼部恩荣宴次日,三月二十,朝廷颁赐朝服冠带和进士宝钞与众新科进士。
所颁状元的朝服冠带为:二梁朝冠,青色垂缨,朝服与文武百官朝服相仿,由红罗衣、红罗裳、红罗蔽膝、白苏绢中单及绶带等构成,外加槐笏一把,纱帽一顶,光素银带一条,药玉佩一副,朝靴毡袜各一双。
状元的常服较为简单,两侧有点翠簪花的纱帽一顶,圆领绯罗衣两件,胸前用鹭鸶补,革带为六品素银革带,足衣为朝靴。
作为新科状元,沈溪得到大明宝钞六十贯,看起来很多,六十贯等于六十两银子,但就算所赐的是弘治十一年才印的大明宝钞,可如今拿到市面上去兑换,最多也就兑十贯钱回来。
但怎么说这都是天子的心意,有了这笔钱,最少众新科进士手头可以宽裕点儿,不至于忍饥受冻。
相比较而言,汀州商会下属银号印制的小额银票,有银根制度存在,非常保值,甚至其实际价值要高于票面价值。
因为对于行商来说,最重要的是资金安全,银钱存入钱庄安全不说,还能异地取出来,极大地方便了做生意,远比单纯把钱存到银号收利息更容易获利。
三月二十当晚,刘大夏在获得弘治皇帝授命后,开始对京城内外一些仓储失窃赃粮的窝点展开大范围的清剿,一次出动官兵就超过五千人马,查货盗粮超过两万石,这还仅仅只是京城内外的情况,若再加上顺天府周边府县,能起获的赃粮应该会超过三万石。
刘大夏那边计划实施非常顺利,却为沈溪第二天去寿宁侯府赴宴蒙上一层阴影。
……
……
三月二十一,晨。
沈溪整理好状元衣冠,启程前往皇宫,与众新科进士题写上表谢恩的奏本。
出了客栈门口,没走一会儿,沈溪就从来往行人嘴里听到城中米价腾涨的消息。
这些年来,城中经营大米和面粉的铺子基本都有出售朝廷府库的盗粮,这几乎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刘大夏的举动,把本该卖给老百姓的粮食悉数收缴,朝廷的府库充盈了,城中经营粮食的店铺却少了货源,最直接的反应便是涨价。
“……粮价天天涨,这几年都快翻了一倍了,本来说西北打仗缺粮,现在仗打完了还是缺粮,这些个米粮店老板心可真黑啊!”
老百姓的矛头,所指全都是米粮铺的东家,其实这些人也很无辜,如今市面上粮食紧缺,临时从中原以及南方各地进购粮食回来时间赶不及,在物以稀为贵的情况下粮食怎能不涨价?
这一切都是刘大夏行动带来的影响……不过刘大夏追缴朝廷府库的失窃赃粮,他没错。张氏兄弟从府库盗粮,并因此获得大批钱财,看起来罪大恶极,但同时也让市面上的粮价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