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茶肆照常营业,不过沈溪这个小掌柜却开始老老实实上学放学,回到家后便投入到他的创作大计之中。
即便茶肆那边有什么事,也只能等沈明钧回来,两人偷偷凑在一起小声商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城里突然兴起了一股听书的热潮。
不但沈明钧的茶肆在说书,城里的茶楼酒馆也开始说书,毕竟这时代没有版权保护一说,而且说书这东西没什么难度,才刚说出来的故事,就有人收集整理,过了几天,别的说书人开始完全照搬《说岳全传》的故事,在各个场合说书。
岳飞算是这个时代家喻户晓的人物,有了前面的故事打底,后续的情节总能编出个大概来,甚至比韩五爷说的进度还要快一些,一时间倒也抢走茶肆不少生意。
凡事最怕比较,听来听去,人们觉得最纯正的还得数韩五爷说的,其他人说的《说岳全传》,前面部分尚可,但后续的根本就是狗续貂尾,越听越不对劲儿。人们大失所望之下,慢慢又都回来继续听韩五爷说书,导致茶肆的生意越来越火爆。
为了避免其他说书人把说本听全了跟着讲,韩五爷改变了策略,上午说两回《说岳全传》的新故事,然后再把故事从头说,方便那些不知道前面情节的人。
到了下午,韩五爷则开讲《童林传》,这个故事其他说书人只能老老实实模仿,要想赶上甚至超过茶肆这边的进度那就实在难为他们了。
武侠故事在这个时代依然还是很冷僻的,在此之前,别的说本提到一些于武打场面,只是粗略来个“大战三百个回合昏天暗地”这等粗浅的形容词,而沈溪编写的《童林传》,里面的武功,都是有详细套路的,书中人物动手较量的一招一式无不清清楚楚,所用招数的名目是什么,手脚应该怎样配合,这一招对方怎么攻过来,那一招又该怎么反击、防守或是躲避,让人一目了然。
说本中大大小小数百场打斗,每一场都不雷同,普通练武术的有普通的打法,剑侠有剑侠的打法,少年英雄之间怎么过招,成名剑侠彼此怎么较量,老者与年轻人又是怎么动手,全都别具一格。
沈溪这两天放学回家,巷子口或者是街道边,不时看到一群孩子比划,打拳踢腿有板有眼,嘴里喊的都是什么“鸳鸯腿”、“长拳”之类以他们年岁根本不知是何路数的东西。
二月十九,在茶肆开业十天后,由于生意火爆异常,铺子里仅有一个说书人外加两个伙计已经无法照顾好生意了。
最初茶肆主要是给人喝茶顺带听听书,到了后来已经变成以听书为主,茶肆不得不几次加座却依然供不应求,有人甚至愿意花上两文钱进门钱挤在角落里听书,甚至连茶水都不用供应。
就算这样,也需要人从早晨就去抢位子,去晚了只能在茶肆外头连猜带蒙听个大概……因为人太多根本就挤不进去。
最后一合计,沈溪决定再请几个伙计帮忙,同时商量把茶肆左右两家铺子租下来,让韩五爷请几个同行过来一起说书。
为了保障韩五爷的权威性,沈溪建议新故事还是由韩五爷来说,说过的内容则可以把说本交给请来的同行说。这些人过来说书,领的只是工钱和勤工奖,不分红,赏钱也跟韩五爷一样全数归公。
二月二十这天,沈明钧很早就去跟周围店铺商量租铺子的事,但却没什么结果,因为茶肆生意好,连带周围别的店家生意也都兴旺起来,谁都不愿把铺子租出来。
就算茶肆生意好,但也就开了十天,小打小闹赚了不到十两银子,拿不出太多钱扩大店铺的规模。
扫兴而归后,沈明钧回家把详细情况告诉沈溪,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沈溪带去茶肆,晚上收铺子后将韩五爷和宋小城叫拢来,商量茶肆扩张的事。
韩五爷有些发愁:“看这情形,要过这风头起码得有段时间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啊。我问了下说书的同行,确实有几个愿意过来,但若是咱只有这一间铺子,可安不下那么多人。”
沈溪道:“那就干脆延长营业时间,到点后咱继续开门做生意,再说两个时辰的书,到更鼓敲响时准时关门。现在开春了,以后天气会越来越热,城里的夜市不也挺热闹吗?把人请来,分开时间段讲,这样五爷也能轻省些。”
韩五爷笑道:“还是小掌柜会心疼人,不知道大掌柜怎么看?”
既然有小掌柜,沈明钧就理所当然是“大掌柜”,但他这个大掌柜有自己的生意还要跑到王家去做工,总让人觉得怪怪的。沈溪曾不止一次让他把工作给辞了,但沈明钧舍不得,觉得在王家做习惯了,突然丢掉“铁饭碗”有些不适应。
沈明钧点头道:“小郎说的是,咱现在没法租别的地方,只能在营业时间上想办法,晚上我看城里人也有时间,来听书的人应该不少。咱头更敲响就关铺子,等到暮鼓敲响时大家都在家里了,这样官府那边也不会追究。”
明代是要实行“夜禁”的,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古代晚上七点到九点为一更,一更又分为五点,一点相当于现在的二十四分钟,因此一更三点便是晚上八点十二分。
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