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2 / 3)

衡口中得知了此事。

“太医院人人自危,听闻派去的太医有人染了病,死了两个,此事只锦衣卫密报呈上,陛下不许宣扬。”

傅娆想起幼时青州附近的胶州也曾发生一场瘟疫,祖母当时只身背着医囊奔赴疫区,九死一生,配置了药方,消弭了疫乱,只可惜当时有人冒顶了祖母的功劳,而那人后来节节高升,如今在太医院任职。

傅娆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可思及自己上有病母,下有幼弟,实在不敢冒险。

况且,她的医术不及祖母万一,去了怕也是送死。

过了数日,形势越演越烈,竟是连京城百姓也人心惶惶,许多大户人家避祸乡下。

傅娆在街上采买时,便听见人群沸议,

“听闻有人从那疫区逃了出来,往京城方向来了!”

“快些逃吧,保命要紧.....”

“我已吩咐家中娘子收拾行囊,回蜀中避祸,待事态平息再回京做生意!”

三三两两的皆是打算离京。

傅娆逆流而立,满目苍凉。

人海茫茫,皆是四处逃窜,些许个不小心撞了她一把,差点将她带倒。

京城尚且如此,遑论嘉州一带。

她满腹心事回了药铺,及后院,便见两名药童蹲在地上晒药,似在谈及嘉州疫乱,其中一小童凛然道,“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我虽成不了大事,好歹也可以去帮衬一二,嘉州是我故地,我若不去,便是懦夫!”

他拔地而起,便要走,另外一个却扯住他袖口,“你莫要逞匹夫之勇,匡扶危乱,人皆有责,只是你身无所长,枉送性命,非智者可为,且不如悉心学医,他日自有你用武之地。”

那十来岁的药童愤然摔袖,他身量不高,力气却不小,竟是将那个高的给甩开,

“姑娘教了我配药,我带上药方赶赴嘉州,没准能帮上忙。”

那个高的扑过来又抱住了他腰身,不许他走。

两个药童竟是滚作一团,打了起来。

傅娆立在穿堂,泪眼婆娑,一股孤勇自胸膛喷薄而出,脱口道,

“你们俩莫要争执,且都安生待在店里,我去!”

她回去跪在郑氏跟前苦求了许久,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

夜深想起皇帝那番话,若自己回不来,万盼皇帝能看顾她寡母幼弟,遂连夜写了一封信,教桃儿收好,若是她出了事,便将此信送至左都御史府,相信程老大人定会帮她转交圣上。桃儿差点哭死过去,却拦她不住。

次日傅娆撇下一众奴仆,独自去礼部设在正阳门外的应召处应召,亲自接了御笔皇榜,写推荐人时,她报上了陈衡的名姓。

她打算只身独往,怎奈那嘉州药童梗着脖子追来,傅娆笑着应下。

每日朝廷皆有车马护送这些应召医士赶往嘉州,名目也会在次日上报朝廷。

皇帝是在傅娆离开第三日,无意中从礼部和太医院联署的奏折上,看到了傅娆的名字,他气得一口血涌上来,当场砸了一套汝窑青瓷。

她一个瘦弱的姑娘赶去嘉州作甚?

她怎么这般不惜命。

他得将她拽回来。

皇帝忧怒交加,罕见大发雷霆,不过片刻,他又冷静下来。

她是医士,素有济世之志,她从来都不是寻常女子,否则当初不敢写状子告御状,后来也不会在失身后,依然斩钉截铁离宫。

他身为天子,不该以一己之私念,束缚她的脚步。

他伏在案上,默然许久,方涩声吩咐,

“宣刘桐!”

刘桐乃锦衣卫都指挥使,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上十二卫之一。

专职刺探机密,掌缉捕巡盗诸事,锦衣卫在京中风声赫赫,几乎是人人忌惮之所在。

片刻,刘桐一身飞鱼曳撒进殿,叩地道,“微臣刘桐叩见陛下。”

皇帝手撑御案,目色沉沉望他,“派五名锦衣卫去追傅娆,沿途保护她,护佑她去嘉州,记住,一定要给朕将她安全带回。”

刘桐垂首,“臣遵旨。”

傅娆在七日后抵达嘉州岷县,此处已全由五军都督府接管,皇帝派了一名都督府佥事主持防务,整个岷县被封锁,各处官道山路皆守了官兵。

官兵驻扎在山前的宽坪里,营帐遍地,成椅角之势。

傅娆由锦衣卫亲自护送来,守将不敢怠慢,她先去太医营帐,仔细问了情形,这一问倒是发现与当初祖母所记下的情形类似,她便有了信心,亲去禀报驻守的太医院副正,以她祖母的药方下药,那些太医哪个会把她放在眼里,对她不置一词。

傅娆后来求到都督府佥事面前,这位都督府佥事与刘桐在军中有几分情谊,名叫霍山。

霍山长得五大三粗,是个典型的军人,他仔细打量了傅娆几眼,暗忖,刘桐那厮一向是个铁面菩萨,这次却派了心腹护送一姑娘来嘉州,莫不是他的相好?

但疫情用药岂是儿戏,那些太医尚且都要分批试验,岂能让她一个女娃过家家?

他也不好不卖刘桐面子,当即想了个辙,“最南有个营帐,安置了军中几名染病的将士,你若是不怕,便先拿他们试试。”

傅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