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墨的心像是被捏住了一块,塌陷下去,他无法拒绝凌的要求。
然而他一转头,对上那双红色眼眸的时候,就被蛊住了一般,再也无法忽略内心的冲动了。
他想要抱住这个男人,想要亲吻他,想要将他塞进被子里,在夏日的雨后和他腻在一起。
他一直匮乏着什么,一直渴求着什么,一直等待着什么。
“为什么呢?”
凌缓缓低头,脸颊蹭过陆墨的耳畔:“陆墨,你为什么不笑了?”
“你不是说过,你属于这里的吗?但为什么你看起来总是很苦闷呢?”
陆墨僵硬地垂着双手,坐在地上:“你哪里看见我苦闷了,你也太自信了。”
他苦闷,他难过?
说什么笑话呢,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吃瘪的份。
这个外星人,估计还在发梦呢。
一想到这里,陆墨就变得兴致缺缺,他伸手去推凌,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
他的手腕反被抓住,凌放开他,握着陆墨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
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凌阖着眼,浓密的银色眼睫如同燕尾。
然后,凌慢慢低下头,额头抵上了陆墨的额头。
“因为,我知道你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傲慢、任性、霸道。
那时候的陆墨,笑起来时张扬肆意,如同天光之下白日烟火,毫无阴霾。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总是含蓄的,内敛的,仿佛被什么沉沉地压着一般。
凌一看到他笑,心里就很难过。
“陆墨,我该怎么做呢?”
他想将陆墨藏进永无风雨的一隅,他想要抹掉陆墨眉头的阴霾,他想让陆墨像从前一样,高兴就放声大笑,不高兴就颐指气使,生气了可以大发雷霆,难过了也抱着他黏黏糊糊。
现在他的顾虑重重,和其他人之间永远不冷不淡。
就像是,连自己的情绪都顾虑着,不想麻烦到别人一般。
凌抓紧了陆墨的袖子,深深地望进了陆墨的眼里。
“陆墨,你实在是……”
任性一点吧,不管你再怎么任性,我也会一直看着你的。
整个虫族,永远都会注视着你的。
陆墨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这只外星人,毫无保留地,毫无顾忌地将最柔软的一面露给了他。
这种汹涌的情感让他不知所措。
明明这只是第一天见面而已,明明他们连话也没说上几句。
他戒备重重,凌引颈受戮。
他百般试探,凌和盘托出。
他无法理解。
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在逐渐地退散。
房间逐渐变得宽阔,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
十五岁的时候,他被拉去当所谓的明星,酒局上觥筹交错,他出去透了会儿气,顺便捡起一个酒瓶,砸得某个中年人哭天抢地,清秀的男生同辈哭着朝他道谢,他烦躁得很。
十八岁的时候,他被拉去当乐队鼓手,敲到一半跳下场,一巴掌打掉了某个女孩手里加了料的酒杯。
二十一岁的时候,他在市里迷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给他带了路,女孩的脸出现在几天后的犯罪新闻里,却是黑白色的遗像。
…………
他的人生普普通通,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壮烈成仁,但所有的青年人都是如此,意气和锐气在一点点被磨损。
到最后发现,自己孤独一人。
陆墨可能比其他人要更孤独一些,他的父母早逝,在他还没来得及明白父母对他的意义时就离开了。
但也仅限于此了,陆墨甚至觉得自己很幸运,每当他看到比自己更加困难的人时,就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矫情的资格。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七岁青年,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孤独。
陆墨奇怪地看着凌,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我什么也没做,你为什么这样——”
世界上那么多的普通人,为什么凌偏偏对自己这样?
凌看着他,眼神炽热:“因为你是陆墨。”
“你是特殊的,对于我,对于花明和千山来说,你是唯一特殊的人。”
床上的陆花明翻了个身,露出他一直抱着的图书。
那是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写的小王子。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玫瑰花,但只有你是我唯一特殊的玫瑰花。
因为我们相遇了。
尽管没有任何解释,尽管陆墨听不懂凌的意思,尽管他们之间还有着重重的疑惑——
可陆墨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
他找到了自己的花。
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染上了墨绿色的光芒,仿佛浮尘被吹散一般。
陆墨扬起下巴,伸手捉住了凌散乱的衣领。
“既然您如此恳求了——”
他勾起嘴角,定定地看着凌:“我总不好拒绝您的邀请,这是我作为地球的使节应该做的,为了我们深厚的友谊,自当满足您的一切。”
凌抖着手指,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