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呆滞。
但雄虫却没有理睬他,凌听见他踩着长毛的地毯,走到了另一边的角落。然后是拉开抽屉的声音,雄虫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东西,发出一阵瓶瓶罐罐翻到的声音。
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慌乱,从那细碎的声音中,甚至能感受到他慢悠悠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伤药的气味,还有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凌无措地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手心。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愧疚起来。要是雄虫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辱骂他,扬言要杀了他,那凌或许只会嘲讽他的狼狈,还会用上那些——从虫族的社会底层,最阴暗的角落里学来的脏字,问候他一户口本。
但雄虫现在却没有斥责一句,甚至被自己咬出了血,也只是默默地给他自己包扎……
凌努力想要说服自己,自己是被掳到这里的!这一切都是对方自找的,而且这还远远不够,只是咬出了一个伤口而已!
可越是想要努力说服自己,凌就越能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愧疚,正在一点点漫到头顶,马上要把自己淹没了。
“哐啷”一声,空气中的药味突然加重了。
凌下意识抬起头,只见黑发绿眸的雄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嘴里咬着绷带的一头,用完好的手配合着,正在给自己受伤的右手包扎。
似乎是不太熟练,他的手肘不慎碰倒了桌子上敞口的药。
看着倾倒的药瓶,雄虫就这么维持着包扎的动作,眉头微皱,仿佛陷入了苦恼的沉思中。
棕色的药剂在白色的地毯上快速蔓延,很快就弄脏了一大片。
任谁看到了这样的画面都会心疼得倒抽冷气,这地毯一看就很贵,一下子就毁掉了。
凌看着雄虫糟糕的包扎手法,心里有些忐忑起来。
这样包扎的话,不仅效果不好,平时也很妨碍日常起居。
他张了张口,又压下了喉咙里的声音。这个伤口就是他造成的,而且自己还是被他掳来的,不论如何都不应该由他开口——这只雄虫就不能让别的虫族给他包扎吗?!
……
陆墨将绷带完全扎好,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挑了挑眉。
哎呀,幸亏自己动作快啊。
否则,这伤口就要自己好了。
完成最后的进阶后,陆墨的身体素质有了巨大的飞跃,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和顶级的雌虫不相上下,这点伤不消半小时就会愈合,连一点伤疤都不会留下。
这么费劲扒拉地包扎,完全是为了……
因为他真的很不想面对凌。
如今的情况一目了然。不管是因为什么,凌的身体似乎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而缩水了。
看样子,连记忆都一并回到了那个时候,凌尚且不认识自己。
但是。
但是啊……
陆墨往后一靠,完好的左手搭在嘴唇上,他低头时帽檐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这样一来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否则就会被凌发现,他此时的眼睛里充满了动摇。
当灯打开的一瞬间,陆墨很难描述清楚自己的心情。虫族的寿命和人类不同,但凌看上去完全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脸庞还未完全张开,但已经能看出来,日后一定会长得极其美貌。
陆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凌。生涩的,慌乱的,没有了那种掌握一切的镇定,他看起来是如此地狼狈,甚至只能挣扎着用最后一点力气保护自己。
他见过凌哭泣的模样,但那和这一次是不同的,具体哪里不同陆墨并不能很确切地说出来。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某一处塌下去了一块。
但是!!
心里软下去了,唧唧却站起来了啊!要不是被咬了,估计他当时就能丧失理智把凌抱住然后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救命啊!!
救命啊!!
凌现在只是个未成年的崽啊,甚至没有记忆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陆墨几乎要哽咽了,要不是帽子挡着,凌一定能看到他的眼角有泪花在闪烁。
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凌呢?
一时间,两只虫都陷入了沉默中。
最后还是凌先开了口,他抬起头,表情充满了警惕和防备:“你把我抓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么?”
像一只刺猬,张开了全身的刺,防备着陆墨。
在他的注视下,雄虫轻轻地歪了歪脑袋,鬓边一缕头发晃悠着:“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
凌全神贯注,但雄虫却打住了话头,缄默不言了。
他忍不住问道:“不是什么?”
雄虫放下了交叠的腿,十指紧扣放在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凌。
他突然变得极具压迫力,声音也变得冰冷极了:“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挺直的鼻梁下,雄虫的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突发奇想,想尝尝军雌的味道罢了。”
……
陆墨来到凌的面前,伸手拈起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凌被迫仰起脖子,下意识想要咬下去,却被雄虫警告地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