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月的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一瞬间,她失去了五感,意识仿佛遁入深渊,怎么都爬不出囚禁着她的牢笼。
身处黑暗之中,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有永恒的空寂,折磨着她。
她感觉到了愤怒,绝望和痛苦!
她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激烈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重刷着她的理智。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
她的人生,凭什么要被其他人玩弄!
那一刻,宿月站起身,身体周围裹挟着浓稠如水银一般的混沌原力,它们就那样凭空出现,仿佛早已等在那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然后拼了命的往她体内钻。
她身上崩裂出一道道细细密密的口子,像是咧开的嘴,又以极快的速度复原,她的骨头碎掉,又长出了新的,她的血管变成了黑色,密密麻麻遍布全身,像是神秘的图腾,里面流淌的已经不是鲜红的血液。
痛苦的折磨仿佛无休无止,疼痛甚至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她张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在进行蜕变,一种充满了痛苦又绝望的蜕变。
为什么,她要承受种种痛苦与折磨?
做错事的人,分明不是她。
难道受罚的,不该是别人吗?
当一切终于过去,宿月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没有去休息,而是走出了营帐。
凉风迎面吹来,她抹了把脸,抹掉的汗水中,还带着血。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又可怕,但是宿月根本不在乎。她面无表情地转动着眼珠,眼中,一团一团的光芒,代表着一个一个的人。
兵营里,练兵场上的光芒成千上万聚集在一起,十分闪耀。
但是更远处,在兵营之外的高山上,有两团光,更加夺目刺眼。
其中一团,甚至如当空烈日,让人不敢直视。另外一团,却要小许多,但也比兵营中所有人都要更亮。
宿月知道,玄苍和南溟,就在那里。南溟还在对他述衷肠,可惜她注定得不到回应了。
她走出斥候营,站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看着城门的方向。
今日,守城的仙兵心情不错,哪怕见到她莫名其妙站在一旁,也没有驱赶,而是自顾自地闲聊,聊魔族,聊魔帝,聊两位仙帝。
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够清晰地传入宿月的耳中。
甚至,宿月能够闻到,在军营外面,有魔族的气息。
那一定是魔族派出来的探子,一共有三个,味道各不相同。
远在山巅的两团光开始移动,从山顶来到平地,慢慢走近了。
魔族的斥候退出很远,他们的味道变淡了。
宿月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直至她眼中的两团光消失,变成了两个人的模样。
两人,一前一后,从城门外走了进来。
他永远都是一身玄裳,只有袍角的暗纹是不同的。以前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故意挑衅她,宿月以为那只是大人物的小嗜好,其实不是,他就是故意的。
玄苍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黑暗之中的宿月,她的修为,似乎又提升了,已经逼近了仙君境界。
她走了过来。
玄苍停下脚步,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宿月。
她看起来很平静,只是看起来。她就像是海面之下,沸腾的岩浆,要将靠近的所有人,灼烧殆尽。
走到他面前,宿月站住。
“帝尊。”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玄苍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他预感到,有些事情,即将脱离掌控。
宿月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明苍。”
玄苍闭了闭眼,这件事,连青衍都不知,只有刚才,南溟提到过。
他已经猜到,宿月是怎么听到的,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见玄苍一言不发,宿月微微仰起头,她的眸子里带着细碎的光芒:“为什么不说话?久别重逢,你好歹该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玄苍喉咙微动,如她所愿:“……好久不见。”
面对魔帝尚且应付自如,可在面对宿月时,他忽然心生忐忑。
就像是犯了罪的人,在等待判刑的那一刻。
在这一点上,玄苍与南溟,终于难得的感同身受了。
南溟站在一旁,原本只是冷眼瞧着宿月,她果然,还活着。
这个女人,犹如附骨之疽一样,让她时时无法安稳,却怎么都除不掉。在魔界的那一次出手,再一次证实了这一点。
她已经隐隐意识到,其中的异常。
宿月对她,已经从可有可无的存在,变成了必除之人!无论是因为她心中那一丝隐晦的忧虑,还是为了玄苍。
玄苍拒绝了她,虽然他不肯承认,可他的态度,分明已经告诉了南溟答案。
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女人。
可是两人寥寥数语,却让她听出了异样。
宿月叫出了玄苍在凡间时候的名字,但是她的态度,却好像才知道这件事一样,并且更像是在兴师问罪。
她当初翻看轮回册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