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楚了?”对小丫鬟禀告回来的话, 陈氏简直难以置信,犹不死心追问一句,神色已然有些恍惚了。
她盛装在座, 欢欢喜喜等着掌柜的来表忠心,结果却是往傅莹珠的院子跑?!
这简直就是把她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 化成一个个大巴掌往她的脸上甩!
傅莹珠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这才几天呢, 就让她的位置岌岌可危, 这岂不是就是说,她比傅莹珠多吃的十几年饭,都是白吃点么?
她是想让傅莹珠来衬托自己, 显得傅莹珠一无是处, 而不是让自己去衬托傅莹珠, 显得自己一无是处!
陈氏自以为自己在管理铺子管理侯府一事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可如今发生的事情,无异于把她的自我认知全部推翻, 陈氏自然接受不了。
小丫鬟没给陈氏她迫切想要听到的回应,硬着头皮:“夫人, 婢子都看清了。”
陈氏面如死灰,即使一身华服一头珠翠穿在身上,可配合着她面如土灰、怒上心头的阴沉脸色,此刻也很难撑出排场来。
发髻垂下的流苏耳环叮当作响, 早已失去了她作为贵夫人的体面和派头,慌乱尽显, 仪态尽失。那叮铃铃的声音,仿佛在嘲笑她自作多情, 颇有几分滑稽在。
陈氏面色如此难看,就连表面的平静和从容都装不出来了。
但做丫鬟的,可不敢嘲笑自家夫人,她有眼力见得很,禀告完了,怕波及自己,连忙从这厅堂退了下去,留陈氏独自在那儿。
丫鬟走后,陈氏越寻思越不对劲儿,渐渐回味出来,她这遭是被自己亲信的掌柜给耍了!
她盛装华服在这儿坐冷板凳坐了那么久,姓华的反而带着几位掌柜的到傅莹珠那里去,这一冷一热,一前一后,可谓是对比分明,任是个傻子也该瞧出来不对了。
好一个华掌柜,红包好处就照拿,功夫却不做,如今就连掩饰都不掩饰了,还伙同其他掌柜的,编造出对她忠心耿耿的谎言来诓骗她!真是瞎了眼的东西,挑不对自己要走的路!
难不成,他们觉得讨好了傅莹珠,惹急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陈氏气红了眼,此时此刻,已经在心里把华掌柜千刀万剐了。
在心里将华掌柜好一顿唾骂后仍然不解气,陈氏愤恨地将自己头上戴着的首饰撕扯下来,凌乱了好不容易才梳妆好的发髻和妆面,看上去像个疯婆子般。她胸膛起伏,久久不得平静,真真是被气得狠了。
她如今已是候府夫人了,竟还是被这种下三路的人给耍了!回想起来,这番盛装打扮的行径,如此沉不住气,倒不像她往日的行事作风,是被傅莹珠给逼得狠了。
呵呵,大姑娘可真是出息了啊。竟把自个儿逼得像跳梁小丑一样,传出去不知得让多少人笑话!那些个贵女贵妇们若是知道了,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她,说她拿一个黄毛丫头都没法子!
此时此刻的陈氏,已经气得想拿把刀出去和傅莹珠同归于尽了。可是……终究是不敢啊。
她暗地里搞小动作搞得多了,就用不了太光明正大的法子。她拿这些掌柜的没办法,若是事情闹得大了,逼着这些掌柜的将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都捅到傅堂容面前,陈氏不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
事到如今,陈氏也知道傅堂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然不能把希望放在傅堂容的身上,期望他能对自己多几分怜惜而放过她。
陈氏往日还算顺风顺水时,傅堂容就当她是个贤内助,他说的那些话,真就把陈氏给哄住了。可如今真摊上事儿了,陈氏才看出来,傅堂容这个男人毫无担当,自私自利,冷心冷情,是万万靠不住的。
以前能对傅莹珠这个前头正牌娘子的女儿不管不问,如今就能对她的女儿傅明珠不管不问。
像傅堂容这样的男人,只能当富贵夫妻,不能共患难,一旦有什么事情,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薄情如此,陈氏自然也不对他抱有什么期望。是以,也就不相信,如果真的出事,傅堂容会保她。
万事只能靠自己了,男人真的靠不住,陈氏也不敢赌。
心中百感交集,各种滋味交杂在一起,陈氏的肩头甚至微微颤抖起来,狠狠将手中攥着的首饰摔了,勉强出了点气,想着落芷院那边傅莹珠不知道又多开心,立刻又是一口浊气堵上心头,坐立难安,简直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如果她像老东西那样,现在指不定就先晕一晕了,可惜她还算壮年,没那么容易逃避现实。
“去落芷院看看。”陈氏压着自己心头想将那些掌柜全都掐死的念头,尽量心平气和地叫了丫鬟过来。
可话刚说出口,陈氏自己便犹豫了,“且慢。”
往常去落芷院,都是傅莹珠犯了错,她赶过去,以当家主母的身份,给她惩戒。在傅莹珠面前,她都是风风光光的形象,如今再过去,看着自己安排打点的那些掌柜将好东西都送到傅莹珠手上,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开心吗?
简直像自取其辱了。
可不去瞧一瞧,陈氏这一颗心一整天都难安定下来,只会被自己心中各种猜想臆测,搞得七上八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