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傅莹珠的心情倒是半点不为一会儿要去会一会那些掌柜与农户而感到心烦意乱,反倒有几分从容与惬意。
青桃顺着傅莹珠的目光看过去,也赞叹道:“往日里没觉出来,这乡间也别有一番景色。”
刚过播种的季节,如今两旁的稻田里,刚刚插上了绿秧苗,看上去青青一片,颜色十分喜人。
水田里的水映着天光,蓝天白云倒映在一处,看上去像澄明的镜子,交相辉映,分外好看。
“此刻的我们不是在田间辛劳的人,自然觉得这风景好看。”傅莹珠开口道,“看这庄稼的长势,如若没有天灾**,今年应当能有个好收成。”
“那可太好了。姑娘您就放心吧,天子脚下呢,哪能有什么天灾**?”青桃兴冲冲趴在窗子上看,一双眼睛充满了兴奋与安心。
她是挨过饿的,少时家贫,后来家乡发了大水,大水把庄稼、房屋都冲毁了。一家子妻离子散,四处逃亡,不得已流浪做了乞丐。后来是遇见了傅莹珠,才捡回来一条命的。
是以,关于庄稼收成这样的事情,青桃最是在意不过了。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的功夫,马车载着她们,到了庄子上。
离庄子越近,经过的那些田地,大多就是傅府的田了。而偶然见到的人,也多是佃户——那是失去了自己的地,被雇来种地的人。
很快马车停下,马夫来摆好脚凳。还没等傅莹珠将脚落到脚凳上,忽然听到前头好一阵热闹的动静。
“恭迎傅府大姑娘。”
左一边、右一边,两边都是来迎接傅莹珠的农户。
见这阵仗,傅莹珠简直哭笑不得。
怪不得方才离庄子越近,越难在田间见到在劳作的人,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她。
正是农忙的季节,地里正缺人手,傅莹珠可不信,他们是自发前来。
不然她从前并未与他们往来过,如何能引得他们放下与自己生计牢牢挂钩的农活,反而来迎接她这个与他们没多大关系的人。
估计是那些庄头搞出来的阵仗。
傅莹珠下了马车,便让青桃到农户那说了几句,叫他们赶快回去了。
她不需要这样的排场,如此兴师动众,不是好事,恐怕是那些庄头想告诉她这边的佃户农户都听他们的指派,还是在给她立下马威呢。
被赶鸭子上架的农户得了赦令,一时间,倒是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傅府大姑娘心存感激了起来。
傅莹珠顾不上舟车劳顿,来到庄上后,便让人把庄头叫来,她这个客人,反倒还泡上了京城才有的好茶水来招待庄头,倒显得这些庄头们才是远道而来的一样。
几位庄头面面相觑,原来还以为能直接找上门来的傅莹珠不会是个好相与的脾气,哪想到见了本人,看样子温温柔柔,说话也是不疾不徐,哪有半点毛躁的样子?
而且喝茶也就真只是喝茶,半点不提来庄上要办的正经事。
有个看起来脾气急的,实在捉摸不透傅莹珠这一趟来,是要反着给他们个下马威,还是真就和和气气地来和他们说话的,搞不懂傅莹珠到底是性子慢还是在那装傻,直接问道:“大姑娘,我们长话短说,您这趟过来,该准备的,我们都为您准备好了,账目已经在后头备着,随时等您过目。”
别管傅莹珠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又揣着什么样的主意,来这里,势必要看账本查账,这是必经的流程,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私底下,庄头们早就已经通过话、串通好了,等傅莹珠一来,便拿出假账本来给她看。到时候他们几人一起应付傅莹珠,不管她问什么,随便糊弄过去便行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敌得过经验老道的他们?
听到这位姓李的庄头说话,傅莹珠目光看向他,夸赞道:“李庄头是个爽利的。”
她一双眼睛笑吟吟的,叫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只是,我从侯府赶到这里来,身体疲乏,账本摆到眼前来也头晕眼花,想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对账查账。”
“诸位不是说正农忙抽不出功夫来?本姑娘不用劳烦你们招待,都回去忙吧,莹珠今日便不再打扰诸位了。”
说完,傅莹珠便一副送客的架势,而几位庄头面面相觑。
简直是纳了大闷了,这位傅府大姑娘她到底想做什么?
说忙不过是糊弄傅莹珠的鬼话,地里头的活计,都有泥腿子忙活着,哪还需要他们这些庄头下地去干活?他们最辛苦的活计,只不过是站在田垄间,监督监督,不让泥腿子们偷懒罢了。
别的先不说,在傅莹珠还未来之前,这几个庄头最忙活的,不过是在商议如何对付傅莹珠。
只是如今想要让傅莹珠先查账的安排被打乱了,倒是打乱了庄头们快刀斩乱麻的节奏。退下之后,庄头们连忙找到那几个铺子掌柜私底下碰了碰头,商量之后要如何应对这个来者不善的傅莹珠。
明明该心急该是傅莹珠才对,可此刻,傅莹珠引而不发,心急的人却变成了他们。
“如今侯府中,真正掌中馈的,依旧是夫人。我出发前,接到夫人的来信,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