珰。”
玉珰是她的小字,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从吴不思口中听到过了。
秦凝徐徐回身,又走向他。
吴不思定定望着她,长叹了口气,“玉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能保全自己就够了,其余的……不必勉强。”
这是让她不要蹚这趟浑水的意思。
秦凝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淡淡道了声:“我走了。”
离开前,她的视线扫过牢房一角,看见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往日耀武扬威的一张美人面,如今瘦得下巴尖尖,颧骨下面也凹陷下去,像是一月之间苍老了十岁。
秦凝很快收回目光,这次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昭狱,直射过来的阳光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外面的气味清爽了不少,跟暗无天日的昭狱简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秦凝拍了拍胸口,压下喉间的干呕感。
等走出昭镜司,上了马车,秦凝才从袖中掏出吴不思给她的那张纸。
最上面就是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放妻书”。
秦凝心下微诧,可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除了这个办法以外,她想不到其他能让自己安然而退的办法。
下面的字句已经无需细看,大意就是他们夫妻不和,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瓜葛。
看样子,吴不思应该是早就对吴家大难有所察觉,所以提前写下了这封放妻书,以备不时之需。
以他们夫妻如今几乎形同陌路的关系,吴不思还能提前为她想好后路,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秦凝将放妻书收进袖中,盘算着从哪里帮吴不思通融通融,看这件事还能不能有回转的余地。
走到朱雀街,不知前面发生了何事,行人车辕拥堵,像是在避让着什么。
秦凝刚才在昭狱闻了半天难闻的气味,这会儿马车走走停停,她腹中一阵翻涌难受,便跟车夫说了一声,扶着落夕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秦凝站在人群中,被人潮挤到了前面,隐约听见有人议论,说是昭镜司忽然出动,派了许多人马出城,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秦凝对此并不关心,只盼着他们赶紧过去,她好到开阔的地方喘口气。
马蹄踏过乌砖的声响逐渐靠近,密集而急促,仿佛雷动的战鼓声。
秦凝站在人群中,因着气闷,便微微撩起了帷帽一角。
风吹过,帷帽的纱帘彻底被扬起,秦凝正欲抬手压住,却忽然察觉有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朝着自己这边投过来。
那道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宛如实质一般,还让她朦胧地升起了几分熟悉感,心尖莫名悸动。
秦凝下意识回望过去,却只看到一列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高头大马和飞鱼服的衣角。
许是感觉错了吧,她这么想着。
待这群人过去,朱雀大街又恢复了宽敞通畅。
秦凝长舒了口气,在下面歇了一会儿,便坐上马车离开。
回到秦府已是正午时分,爹爹回来用午膳,顺便和娘亲一起关心地问了问情况。
秦凝道吴不思一切都好,身体瞧着也还不错,没有用刑。
她还把吴不思的那纸放妻书拿出来,给爹娘看过。
娘亲感叹道:“不思这孩子倒是个沉稳可靠的,难得他遇到事情,第一个想着先让你开脱出来。只可惜,他怎么摊上这么一对拎不清的兄嫂,这种事也是能碰的吗?真是嫌命长了。”
秦凝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只是温顺地听着。
临走前,秦凝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谢迟晋回来了。
爹爹是这么跟她说的:“珰儿,迟晋这几年统帅赤翼军,不仅平复了邑王之乱,还打退了来犯的西域人,护卫边境有功,是圣上极为看重信任之人。若是他能为不思说几句话,或许……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从花厅出来,秦凝心不在焉地走在红木游廊下,差点撞上白墙上的冰裂纹镂花窗。
“姑娘小心!”亏得落夕及时提醒,她堪堪止住脚步,这才没撞上去。
只是一抬头,透过镂花窗,望进她自己的院落,霎时便怔在了原地。
院子还保持着她出嫁前的陈设布置,盘虬的松树自假山石缝间伸出枝杈,蜿蜒曲折,如青龙入海,亦如龙探青山。
而透过假山往里看去,便见到敞开的梨花木半窗下,挂着一串金铃风铎。那是她跟谢迟晋一同出去游湖的时候,他买来强塞给她的。
那时候,谢迟晋还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总爱翻墙进她的院子,趴在窗前凑着脸跟她说话。
秦家坐落于城西,将军府在城东,中间隔着大半个京城的距离,也亏得谢迟晋不嫌麻烦,一趟趟地往她这里跑。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青梅竹马的故事:,,.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