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着手,抬手去给郭妙婉系她因为和烟蓝亲热而大敞的衣襟,却被郭妙婉结结实实地甩了一巴掌。
“啪!”
十分响亮且重的一声。
黎宵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
但是他不甘心,他抬手抓住了郭妙婉回手又要甩下来的手,将她拉回了里间。
他对郭妙婉说:“我只是不想让你落人口实,我不想听别人说你歹毒。那件事,交给刑部,就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你看,”黎宵弯腰捡起被郭妙婉甩在地上的屏风,将那上面的致歉词和感谢语展示给郭妙婉看。
“你并非全都是恶名,至少在腾农乡,那些因为受益于你送去的药物的民众,那些因为你为他们争取的太医院药方,而活下来的那些民众,他们是真心感激你的!”
“你到底为什么偏要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黎宵有些激动地拉住郭妙婉的手:“你明明可以不用这样……”
“我怎么样?”
郭妙婉看着黎宵手里捧着的,写满了字的披风,脑中有那么片刻,闪过了她通过远程摄像,看到了黎宵为了给她正名,被村民打得头破血流的一幕。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很快她便满脸嘲讽地看着黎宵:“你第一天认识我?你跟在我身边三年多,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还是你想改变我?就凭这块破布?”郭妙婉一把抓住了黎宵手里的披风,扔在了地上,而后走到了床边,拿起床头小案上一盏灯烛,直接扔在了披风之上。
火苗迅速烧起来,郭妙婉看着黎宵说:“黎宵,我不需要任何人教我怎么做,怎么活。”
“你也不配。”
“我要什么好名声?我长到这么大,再多的人骂我,我都活得挺好的!”
“谁能奈何我?!”
黎宵看着地上那越烧越大的火,感觉自己珍重万分的感情,也被郭妙婉一把火给烧得全都是窟窿。
他几脚将火踩灭,抓着郭妙婉的手说:“你是不是疯了?”
“你那么聪明,你难道不明白,现在没有人能够奈何你,只是因为陛下护着你!”
“若有一天……”黎宵瞪着郭妙婉,咬牙道:“若有一天,陛下不再护着你,到时候那些憎恨你的人,会怎么对你,你想过吗?!”
“他们会将你生吞活剥。”黎宵满脸是泪,抓着郭妙婉的手腕紧到他自己手都发颤。
“不想活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你想靠着圣恩活命?可你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等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候民心所向,没有人能保得了你。”
“你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历史上累累前例摆在那里,你会不得好死!”
“我黎家虽然因为皇帝一句话势起,一句话势落,可风言剑语,黎家一样能扛得住!”
“皇权难屈忠骨,陛下他敢真的冤死我全家吗?”
“你呢?”
黎宵第一次对着郭妙婉嘶吼:“你和这些连帮你喊一声救命都不敢的妓子混在一起,凭着性子肆意妄为,你以后要怎么办?!”
“我怎么办用你管?”郭妙婉狠狠地甩开黎宵,“你未免管得太宽了,我郭妙婉不需要你操心。”
“不得好死又如何?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走。”她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能得什么好死。
她眼中也泛起一些红,瞪着黎宵道:“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帝手中刀,那你便该想到,我为什么会接近你。”
郭妙婉嗤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你啊?你可能不知道。”
郭妙婉笑起来,笑得十分美艳。
她又用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子,她说:“不怕告诉你,我早已经伤了根本,终身不能生育。你做了我的驸马,注定这辈子要断子绝孙!”
“牵制黎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郭妙婉说:“只要黎家无后,便不足为患,你要庆幸你幼弟还小。”
“你闭嘴!”
“你……”
黎宵面色白到泛青,他的表情近乎狰狞,“你怎么能这么说,你……”
“我,我,我什么?”郭妙婉哈哈哈哈笑着,“你还想管我,你先操心好你自己吧!”
“反正说到了这里,我索性就全都告诉你,”
郭妙婉说:“就算成婚,我们也只做清水不犯河水的邻居便好,我做什么,和谁在一起,跟你都没有关系。”
“当然了,你若是需要情爱,我可以亲自给你挑选侍妾,”郭妙婉说:“不过你想跟谁生孩子,那她就是你害死的!”
“郭妙婉!”黎宵哑声喝止她。
他上前一步,抓着她肩头低吼:“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偏要这样!”为什么这样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我就是这样。”
郭妙婉甩开黎宵的手向后退,她偏开头,不去看黎宵眼中浓重的痛苦。
她本就是这样,她在心中对自己说。
一把刀,便要有一把刀的自觉。
会落得什么下场……呵。她这一生怕过什么?
“狠毒跋扈,嚣张淫/乱,构陷忠良,不得好死。”郭妙婉说:“每一个字,我都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