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疯狂指点,怒斥喻白不把她这亲姐放眼里。
经历大悲大喜的心情难以言喻。
兀自沉思半晌后,沈暮忽然唤了声。
“喻涵。”
“嗯哼?”
沈暮把要和hygge见面的事告诉了她。
喻涵听罢,神情从惊奇渐转无语:“你俩玩儿呢?早都知道对方了不是?暗着偷情上瘾啦?”
正常流程不是直接勾勾缠缠到床上?
喻涵难以理解他们还要正儿八经约定见面的行为。
她用词诡异,沈暮羞耻地低嗔一句。
接着有些犹豫周一的见面:“我怕……给他惹麻烦。”
这姑娘乖得喻涵想手动给她植入叛逆因子。
“这有啥!我看江总巴不得你再麻烦点。”
“而且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还能不去吗?”
沈暮被问住,暂时不愿去想,一叹而过:“下午陪我去趟天城苑吧。”
“行啊,没问题,不过你要去干嘛?”
“到秦老师家拿点资料。”
喻涵从她桌上拿了颗糖啃,“豁,你老师有钱人啊。”
沈暮和秦戈约了下午三点。
在家和喻白一起吃过午饭后,喻涵就开车带她到达天城苑。
喻涵对这种书香门第有敏,瘆得不敢进来,所以在车里等,沈暮没勉强,只自己前往,秦戈热情招呼她坐,又说他父亲出门和老友聚了,没有旁人叫她不用拘谨,随后便上楼取资料。
独栋独院,雕龙盘凤红木家具,浸满文化底蕴的书卷气,俨然是做学问的家庭。
想着也就拿个资料的功夫,沈暮便没坐。
中式风格的客厅极有空间层次,侧壁垂挂几副书画巧妙地呈托美感。
出于对画作的敏感,沈暮不由自主走近欣赏。
抬眼的那一瞬,她蓦然惊愣。
其中一幅水墨图不见落款,但沈暮不至于自己的画都认不出。
《春霁游图》。
那是她高三下学期参加中学生画展的作品。
也就是四年前,被某人买下的那副。
四年后在这里重见这幅画,沈暮意想不到。
她生生愣住,霎那间,体会到什么叫忆如潮,汹涌心间。
这种感受前所未有,激烈到她思绪千百转,像神识抽离躯体,画是神秘的介质,将她骤地吸进一个异次元世界。
这一刻梦境一般恍惚。
沈暮想到第一次和hygge聊天的情形。
她清晰记得那天自己溢于言表的喜悦。
因为收到画展的一万元报酬。
这些钱对她算不了什么,但初感总是神圣的,人生售出的第一幅画,无论金额高低,它的价值都无可替代。
所以当时,她想知道卖家的冲动很强烈,只是主办方给她的复是对方匿名不能透露信息。
沈暮满腹兴奋无处托寻,灵魂像在上空飘来荡去怎么都找不到寄居。
但极致的惆怅后往往伴随惊喜。
当晚,她奇迹般地收到他的好友申请。
昵称是hygge.
申请备注的那句话她永远都记得。
他说。
“小朋友,画不错,如果放学后有空,解答顾客一个问题好么。”
书桌前,沈暮脊背蹭一下挺得笔直。
她丢开数学试卷,几乎秒通过。
聊天框的第一句话是对方先说的。
他没有任何多余辞藻,完全地开门见山,直接问她能否遮掉画上落款。
沈暮处于激动状态。
小哭包:嗯。
小哭包:可以。
小哭包:买了就是你的。
她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小哭包:其实。
小哭包:其实一万块贵了。
小哭包:那个程度的画展,三位数足够。
小哭包:你是不是被主办方忽悠啦?
对方当时可能有点傻眼。
对她这不打自招,就把底细尽数交代清楚的行为。
hygge啼笑皆非:换个心理素质低的就该让你退钱了。
沈暮懵了下,良心过不去。
小哭包:我可以退你……
小哭包:但我微信里钱不够,你等我周末放假,先把钱存了可以吗?
接着她啪嗒啪嗒敲着手边的计算器,将材料费和手工费进行精确计算,三分钟后得出差价。
小哭包:退你九千两百七十块。
小哭包:行吗?
她为自己的价值搬出依据。
小哭包:我的墨汁毛笔画纸都很贵的,而且工期四天,绝对没有敷衍。
小朋友太好欺负,所以对方没有当场拒绝。
hygge:没作业么。
小哭包:当然有。
hygge:认真写。
小哭包:……好吧。
往往玩的时候做什么都比写作业有意思。
安静一分钟后,沈暮又摸过手机。
边吸牛奶边敲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