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草甸,稍远处丘陵上密布的树林,以及偶尔裸露的土地上,因为沾染了些许魔气而色泽微沉的深红土地。
那样的色泽明明让人有些本能的排斥和不喜,但虞绒绒却并不觉得刺眼,因为那些柔软的深红土壤上,本应立满这世代以来,为这片热土和自己的故乡而牺牲的所有断山青宗弟子的墓碑。
这个世界没有记住他们,甚至鲜少知道这样的事实。
但这片土壤不会忘记。
她倏而转身,重新走回了粉色剑舟:“我准备好了。”
一直半睡不醒的耿惊花突然掀开眼皮,问道:“你准备好什么了?”
虞绒绒深吸一口气,扫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再扬眉一笑:“去断山青宗。”
粉色剑舟起,再继续南下,进入了更深的草甸之中,直至看不到那些炊烟。
而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那些炊烟升起之处,也有凡人远远看着他们的身影。
“刚刚是不是又有一只剑舟过去了?虽然颜色罕见又奇特了点,但我肯定没看错!”
“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但一定是去支援咱断山青宗的。诶老张,走走走,去给几位也不知道是真人还是真君的上几炷平安香,希望他们囫囵着去,完整着归,下次还来啊。”
“对对,走走走,再多供点新鲜瓜果蔬菜的,这年关才过,新年伊始,其他事情上门抠巴点儿,这种事情可不能含糊!”
……
草甸此去再七百里,目之所及,连绵丘陵之上,终于有了些建筑的痕迹。
说是丘陵,与这一路走来的起伏也不完全相似,那一处的峰峦也太陡峭,太高耸了些。虽不若浮玉山与梅梢雪岭那般壮阔而雄奇,但这样仿佛无凭无据般直接拔地而起,再如屏风般展开的一整片山峦,依然显得极为奇特。
那些山峦都不尽相同。
有的如独枝般冲天而起,上面偶有几棵树、几丛草点缀,其余都是纯粹的石头,而这样的顶峰上,充其量不过能容两三人席地而坐,却偏偏竟然还能有一座破烂小亭子,亭顶或独立、或斜倚着一两个人,看不清在做什么。
有的山峦形单影只,独独一峰立在那儿,峰顶再如驼峰般起伏而落,上面插满了刀剑斧锤,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还有的山峦像是贴黏在了一起,形成了不大不小一片小群山,群山各有峰顶,每个峰顶再有不同的小殿坐落。那些道殿都不多么精致,甚至有些破碎,殿前却都有弟子在舞剑弄枪,连出一片叱咤人声。
山峦再远的地方,是海。
海面澄净,倒映出如洗碧空,竟然完全是一幅海天美景。
哪里有虞绒绒想象中的枯败场景。
十六月显然也在听了傅时画的描述后,有了和虞绒绒如出一辙的想象,此刻见到面前这一切,她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喃喃道:“好美……”
“哎呦哎呦,这位师妹是第一次来我们断山青宗吧?别看这会儿美得很,等到魔兽潮来临的时候,那海可就会变成乌漆嘛黑,遮天蔽日,可是和美字不沾边。”一道声音冷不丁在十六月身侧响起,一人不知何时御剑行于剑舟一侧,双手抱胸,笑容疏朗,他的目光落在十六月身上,却有些迟疑:“真人……真君?卧槽?”
他惊疑不定,一时之间连礼节都忘了大半,就这么盯着十六月看了半天:“骨相绝对不超过二十,这、这就真君了?!”
如此喃喃错愕片刻,他的目光猛地落在了傅时画身上,恨恨道:“老傅啊,怎么你不讲道理,你带来的姑娘也不讲道理啊!……等等,你个狗小子,这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也金丹了?!”
“哟,老邢,你还活着啊。”傅时画懒散伸出手,与他打了个招呼:“我想金丹了,就金丹了呗。”
老邢师兄咬牙切齿:“你还是这么惹人嫌。说金丹就金丹,就和百舸榜上那个你之后的第一名十六月一样,才上去几天,又没了,这速度,是人吗?!”
然后,他就听到一旁的少女举起一只手:“你在喊我吗?”
老邢慢慢转过头,盯着满头小鞭子的少女看了片刻,缓慢问道:“……你是十六月?”
得到对方笑眯眯的认真点头后,老邢倒吸一口冷气,牙更酸了:“果然,我就说,北边那点儿又不比我们南边凶险,我师弟们都在哭嚎说不会十六月师妹陨落了吧,现在看来,还是我的直觉准,肯定是破境了。不过现在新的百舸榜第一虞绒绒,总不能和你们一样可怕!”
“嗯?邢师兄在喊我吗?”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傅时画身后响起,老邢循声看去,却见一位圆脸少女笑眯眯探出头,再顺带给他介绍道:“这位是阮铁,也已经破境入金丹啦!”
老邢:“……”
他忍不住舔了舔后槽牙。
妈的,这个名字,他也是见到了的,当时一路飞窜到了百舸榜前十,然后突然不见了,鉴于这个名字实在没听过,大家也只以为是人没了。
结果怎么也是破境了呀!!!
“我二十八年的修道真是修了个寂寞,这年头金丹期已经这么普及了吗?”老邢师兄幽幽道:“一剑舟三金丹,这阵仗,堪比三天生道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