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阿煜每天上课前、放学后,都会绕镇子一圈,寻找那抹熟悉的红衣姑娘。甚至中午也不放过, 去刘婶那边拿了包子, 便边啃边四处溜达。
不光镇上,还将他们一起打猎、做饭的地方都走一遍。
找不到,完全没有石榴姐姐的踪影。
甚至,连那些擎着各色武器的江湖中人, 也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那些威武或华丽、艳美或娇俏的江湖人士,原本热闹的镇子, 便变得冷清了许多。
那天见到的情况太过惊悚, 阿煜自然要打听一二。可不管他是问先生, 还是问刘婶, 抑或是找镇上其他人,所有人仿佛都见怪不怪。
但要是究其缘由,大伙却都解释不清, 只说这些江湖异人都如此,来去无踪,神神叨叨。
打听不到消息, 自然就打听不到石榴姐姐的下落。
恰逢这些都是发生在石榴姐姐“假死遁走”后,阿煜忧心忡忡, 连嬷嬷几人都察觉不妥,来问了几次。
可阿煜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些奇异的现象?
他只能憋在心里。
他依旧每天穿过竹林到镇里上课,偶尔还会掂量着自身实力,挑着蟾蜍、小鸡等有把握的小动物, 一点点磨着杀死,然后拿到镇上卖掉。
虽说他在宫里还是被某些人冷落无视, 但处境比起往日还是好多了。不说别的,每日的饭食好歹是够的。
故而,打下了猎物,他便没有往回带,而是学着石榴姐姐的样子,将皮肉骨骼分开,若是有值钱的部分,则单独取出,比如蟾酥。
刚开始,除了那点肉能卖几文钱,别的都没人收。
几次之后,他的手艺逐渐好起来,皮毛、壳甲之流才卖得动。
尤其是镇上居民对他已经熟悉了,看他年纪小小又独自来去,还要打猎过日子,都愿意照顾一二,收货的时候都愿意多给一两文。
别看只有一两文,一天多一两文,他就能攒下些学费和伙食费。
不知道石榴姐姐交的学费、伙食费能用到什么时候,他总得预防万一。
如此一来,他每天便忙得很,从早到晚都来去匆匆,半分不敢懈怠。
日月如梭,流光易逝。
阿煜在这片奇怪的地方度过了金桂飘香的秋日、银装素裹的冬,又迎来了鸟语花香的春、绿树成荫的夏。
私塾先生的课程,从《论语》到《二十四史》,从生物进化讲到宇宙运行,从微观经济学讲到博弈论。
镇外的蟾蜍鸡鸭蛇……也已经轻松驾驭,他甚至能舍弃匕首,慢慢练起了箭法。
他还抽条长个了,从原来的小豆丁成长为一名挺拔的少年。
这些流逝的岁月里,那些江湖异人再没出现。
石榴姐姐也没有。
仿佛他记忆里那名爽朗姑娘,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仙女,一名把他从泥沼里拽出来的仙女……
***
逛完小街,一行人转道附近一条安静些的街道,挑了家看着不错的酒楼歇脚。
因着是在外头,赫连煜也没让张莹L伺候,甚至还让她一起就坐。
张莹L已经破罐子破摔,自然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
菜是长福点的,也不差钱,把店里看得上的都点了一份,就差把包子馒头都上一份了。
好家伙,掌柜直接让人给他们加了两张桌,好歹是能摆下这许多菜品。
张莹L不是出钱的主,自然不说话。
等到菜品开始送上来,逛了一路吃了一路的她自然吃不下,挑了几筷子后,就盯着她这位老乡慢条斯理地品。
是真的品。一盘菜,就挑一筷子,剩下就让人放到一边。
等菜品上齐,他也顺势放下筷子。
张莹L看看几桌子几乎原封不动的菜,再看这位开始擦嘴角的哥们,震惊不已:“你这就吃完了?”
她原以为撤到旁边只是先放着。
“嗯。”赫连煜放下帕子,道,“未到饭点儿,吃不下太多。”
“……那你点这么多?”
“尝尝味儿。”赫连煜问她,“你怎么不吃了?”
张莹L连忙摆手:“我吃不下了。”
赫连煜皱眉,扫了眼桌上食物,道:“如此看来,你倒是比以前吃得少了。”他轻哂,“我还以为你在宫里要低调,才吃得这般少呢。”
张莹L:???
不对劲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赫连煜却没再说话,转头朝长福道:“菜都是新鲜的,你拿去给大伙分分,不够的再点几桌。”
长福有些不赞同:“主子,他们怎么――”
“你也去,我在这儿歇着,留几个人守着就行。”这就是让大家轮流用餐的意思了。
长福意会,躬了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去吧。”
于是屋里的菜又被端了出去。
待长福他们离开,赫连煜转回来,看了眼趴在窗户上的张莹L,端起茶盏慢慢啜饮。
张莹L正在看风景。估摸着饭后就得回宫了,下回再出来,就不知何年何月,她是在抓紧时间看热闹的街景。
她在看风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