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火光莹莹。
药粉一点一点洒在她手背上,微凉,不疼。
他的面具,冰冷坚硬,可他的眼里,却有柔光。
她突然道:“王爷,你到底长什么样,能不能让我看看?”
他没理她。
怎能让她看。
她看了,估计提刀就想来杀他了。
“该不会看到你的脸,也要被灭口吧?”楚倾言问。
他还是没理她。
她自言自语了,“那还是算了,还是命比较重要,我很惜命的!”
“脚。”他放下她的手,看向她的脚。
她刚刚在踹人时,靴子好像破了,里面有血。
楚倾言要将脚抬起来给他,可她坐在地上,太低,他坐在轮椅上,太高。
他拍了拍案桌,“坐上来。”
“那不大好吧,女人是不能坐桌子上的,不吉利。”古人不都很讲究的么,女子有很多忌讳,不能随便坐,不能踩门槛,贴身衣物不能压在男子贴身衣物上。
“本王觉得你吉利,你就吉利。”他断然道。
她当然吉利啦!
她说的是坐案桌上不吉利!
可他都说吉利了,她还管什么呢,屁股一挪,就坐了上去。
他握起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
她的脚很小巧,在烛火下,白到反光。
脚背应该是被碎石刮到了,有一道半指长的伤口,不深,还在泌着血。
“你就不知道疼?”他声音低沉。
她道:“还能接受,回去用点药就好了。”
这点小伤她要是就受不了,她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男人没再说话,细细帮她上药包扎。
她突然又道:“王爷,我是真的不会出卖你的!不说别的,就说我在宫里帮你撒谎,让你顺利出宫,我就已经被陛下列为你阵营里的人了,我要是出卖你,你有个好歹,我也是陛下砧板上的鱼肉!所以,我不但不会出卖你,我还会盼着你越来越好,请你相信我!”
其实,她已经看出男人不会杀她。
但是,该保证的话还是得保证,该拿出的诚意,还是得拿出。
“本王知道。”他道。
“那你是信我了?”她问。
他没好气,“不信你,你现在尸体已经凉了。”
“也是哦,王爷不信我,我早死了。”她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他看着她,她巴掌大的小脸,白是白,但没有血色。
那双眼睛,特别的亮。
笑起来,连眼角都洋溢着笑意。
她又说:“王爷,你可得好好活着!”
她悲催地发现,这个男人要是死了,皇帝是真的不会放过她的。
不知不觉中,她跟他,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放心,你没死之前,本王不会死。”他道。
楚倾言点点头,虽然不太情愿接受比他早死,但现如今这个局势,他还真是不能死在她前头。
她暗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缩回脚,从案桌上跳了下来,“那两个细作不会死了吧?”
她还没试药呢!
说完,就要往外冲。
“给本王回来!”君御怒。
楚倾言没理他,继续往外冲。
男人脚下用力,轮椅骤然滑至她身后,手一伸,将她往回拉……
她跌落在他腿上。
他用袍子包住她穿得单薄的身子,然后滑动轮椅。
“王爷!”
她惊恐地叫。
这样出去,成何体统。
可是,轮椅已滑至营帐外面。
站岗的士兵无人看过来,个个笔直如松地站着。
他的军纪向来很好!
楚倾言这才觉得没那么尴尬。
到了牢房外面,她赶紧从他腿上跳下来,白嫩的脚落在沙地上,有些扎。
左鹰从牢房里出来,躬身行礼,“王爷,王妃娘娘。”
他问左鹰,“王妃要的人呢?”
左鹰赶紧去将那两个被冰水泡得快死的人拖出来。
楚倾言探了一下两人的鼻息,是真的快死了。
她摸了一下身上,才发觉忘了带药。
“在哪?”他问。
她下意识就答,“在我营帐里头,枕头下。”
他让左鹰去拿。
左鹰很快将药拿来。
楚倾言倒了两粒喂给那两人。
夜有些凉,大营早就恢复如常。
今夜的杀戮,除了那些被抬走的尸体,没有再留下任何痕迹。
她就站在牢房外等结果。
君御也没有回去。
夜尤其的黑,像个大鼎。
青草泥土的味道,特别浓。
她闻了闻,觉得还是挺心旷神怡的。
半个时辰后,那两人的呼吸慢慢有力,冰冷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温度。
见证了药效,君御没在牢房外多待,带楚倾言回了营帐。
这一夜,她是宿在君御营里的。
因为君御不让她回去。
她拗不过他。
但他也没能对她做什么。
到了第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