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言看着那个站在院外,传达着楚侯的意思,叫她去医治楚乐瑶的家奴,一点都不意外。
她太了解楚乐瑶了,在宫里认罪是迫于无奈,回到府里,自然要巧言厉辩,把罪名推到她身上。
而她那个便宜父亲无论信与不信,都不会就此放弃楚乐瑶。
因为只要太子还需要她父亲的扶持,那么楚乐瑶和太子的婚事就还有可能,她父亲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可能成为未来国丈的机会的。
楚倾言什么都没说,提了自己新置的小药箱,就去了楚乐瑶院中。
楚乐瑶看似撞得严重,但楚倾言一眼便瞧出,楚乐瑶撞得很有技巧,血是流了很多,但根本撞不到要害。
如今闭着眼睛,不过是装晕扮惨给楚侯看。
可就算知道楚乐瑶装晕扮惨,楚倾言也没有言破,更加没有在医治上动手脚,反而利落地给她止血上药包扎。
“父亲不必着急,大姐姐看似撞得严重,却不在关键部位,不会伤及脑子。血已经止住,日后多加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不要留下疤痕,便无大碍。”处理完楚乐瑶的伤,楚倾言从床榻边退开,向楚侯行礼。
“真无大碍?”
楚侯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这个女儿,想从这个女儿身上看出不对,亦或看出她有想加害楚乐瑶的心思。
可无论怎么看,这个女儿都乖巧得很,双眸清澈坦荡。
“父亲若信不过女儿的医术,可再请个大夫来瞧瞧。”楚倾言眨巴了下眼睛,眼神更加清澈无害。
楚侯声音微沉,“为父不是信不过你的医术,只是你说你大姐姐无大碍,可她却昏迷不醒。”
“父亲若要看到大姐姐醒来方能安心,女儿有套银针刺穴的手法,能让大姐姐马上醒来。”楚倾言说完,还很善良地补充,“不过有点疼。”
这样一双眼睛,这样真诚的话……很让楚侯觉得自己猜忌她,像个小人。
尽管他原本就是个小人,但他之前不会这么认为!
“你大姐姐真的无大碍?”
楚侯脸色不大好看。
楚倾言无比认真点头,“女儿是真的觉得无大碍,父亲若是不放心,那就再请个大夫来诊诊。”
“不必了。”
楚侯挥了挥手,再怀疑楚倾言,他更觉得自己像个小人。
外头下人刚好把大夫请来,看到楚侯挥手,默默把大夫带了下去。
楚倾言只当没瞧见外头一切,又乖巧无比地朝楚侯行了一礼,“若无其他事,女儿就先到外头等着。”
楚侯点头。
随后,吩咐下人照顾好楚乐瑶,也跟着到了外屋。
而他刚一出去,楚乐瑶眼睛就猛地睁开,父亲原本请大夫来给她看伤的,却因为那废物惺惺作态,父亲就让大夫走了!
父亲要是因此不信她,那她的头就白撞了!
楚乐瑶气得手指差点将床榻揉碎。
楚侯一到外屋,往主位上一坐,沉肃着脸,盯着楚倾言。
楚倾言也盯着他。
还特地站到楚侯正对面,双眸炯炯,一瞬不瞬。
楚侯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楚侯被看得心里发虚,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儿眼神锃亮,两束目光像刀子,能直剖人心。
他顶不住,先开口,“为何会解凤家二房独家毒蛊?”
“小时候听母亲说过。”楚倾言答。
“你以前就会医术,解蛊治伤化毒样样精通,脑子也并不愚笨,为何以前要掩藏这一切?”楚侯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别再说什么天定良缘北狂王让你变聪明,本侯不信那套骗鬼的说辞。”
“父亲,女儿哪有骗鬼?女儿要骗,也是骗您和卫氏母女几人啊!”楚倾言眨巴着眼睛,特单纯。
楚侯被噎住。
“女儿不守愚藏拙装傻装笨,哪能活到今日。”楚倾言继续道。
楚侯又被噎了一下。
这话是在怪他以前没有管过她的死活?
楚侯心头不悦,偏生她说这些话时一脸单纯,他想发怒都不能。
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这是在怪为父对不住你?”
“女儿不敢。”
楚倾言目光更加锃亮地看他。
分明就敢!
还说不敢!
楚侯心头火起。
可是,楚倾言两束目光,单纯得就像小白兔,他心里有火发不出来,只得憋着转移话题,“你真能解北狂王之毒?”
楚倾言摇头,“不能。”
楚侯火气这下憋不住了,“不能你跟陛下说你能解北狂王之毒?”
“女儿也不想,但是大姐姐陷害女儿,女儿为了自救不得已被北狂王拉入他的阵营。陛下已经将女儿视若北狂王阵营里的人,女儿不帮北狂王,只怕连宫都出不了。”楚乐瑶会装可怜扮惨,她也会,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跟真的一样。
楚侯刚爆发的怒火,被这话给浇灭了,脸色铁青,“那你接下来怎么办?治不好北狂王,那是死罪!”
“北狂王的毒根本不用女儿解!”楚倾言又眨巴起了眼睛,无辜,单纯。
“怎么说?”楚侯变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