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嵊:“在吗?”
顾景明:“在。”
“在哪?”
“在工作室。”
消息刚发出去,顾景明的指尖便停留在屏幕上,用力地摁着。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灿灿阳光洒落而下,衬托着屋内更为安静。
顾景明靠坐在办公椅上,本来有些放松的脊背微微绷直,低着头,指尖上屏幕上毫无目的地滑来滑去。
他咬着下唇,眼神踌躇。
片刻,顾景明还是一咬牙,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随即把手机一锁,反扣在了书桌上。
“……我可真是奇怪。”
发现段嵊喝醉之后断片忘了追求的那个问题,他还想着看看这人之后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这几天段嵊前后没动静,除了晚上这人总会故意到天台上弹吉他,其余时间小心翼翼的过了头。
完全不像段嵊平日里会有的果断作风,完全不像他印象里的那个段嵊。
这人当初问他能不能追求,难不成只是醉后酒精迷糊了脑子,清醒之后就完全没这个想法了?
——他居然有些气恼。
一边别扭地不想主动去提醒段嵊,一边又气段嵊居然这么小心。
从前想着巴不得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现在却又觉得段嵊不在眼前晃荡不太适应。
就连发定位这种事情他居然都能做得出来。
顾景明抬起手臂,一双手轻轻捂住了脸,总觉得在自己的脸颊上摸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温度。
他深呼吸了几次,干脆把这个想不明白的情绪剔除到了一边,喝了口水,再度埋头到一堆繁杂琐碎的文件中去。
再也没有看手机。
洁白的墙壁上,极具欧式风格的挂钟转动着秒针,一点一点无声地挪动着。
窗外骄阳缓缓下坠,东方潜伏的星河似乎蓄势待发,只待最后一抹灿黄淡去。
层云染上灿灿,飞鸟排开长痕,繁华里,四面八方都是车水马龙,听不见的鸣笛与引擎声歌唱着黄昏的疲倦。
顾景明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刚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繁琐复杂的各种程序弄得他头疼的很,烦躁在这闷热的夏季中格外容易浮出。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
顾景明下意识喊道:“请进!”
他抬眸,顺着开门的声音望去,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手中似乎拿着两本书,正目光款款地看着他,一手停留在门把手上,站在门口没有动。
段嵊轻笑了一声,夕阳的灿黄正巧落在他的脸上,深邃的眉眼点缀着笑意,更衬得气宇轩昂。
男人似乎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在了门边,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话。
像是之前在银河的会议室前一样,明明眼神都已经出卖了他想要立刻走近的心,行动却偏偏克制至极。
“进来坐吧,”顾景明实在有些看不得段嵊这么克制,“我们以前说话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客套。”
段嵊这才缓步走了进来,在他面前坐下。
顾景明也看清楚了对方今日的模样。
段嵊平日里的衣服,多为款式简单却设计大气的奢侈品牌,一举一动都十分贵气。
其实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段嵊身上有很多地方都透露着他出身的家庭不一样,只不过是他一直把原著当成衡量一切的标准,一叶障目地忽略了很多东西。
“《深春》已经在筹划开机了,向晨说他把剧本发给你了。”段嵊脊背挺直地坐在一旁,将其中一本书推到了他的面前,“我刚才在书店逛,看到了原著,就……想着你也可以看看。”
这个理由着实蹩脚。
和顾景明突然给段嵊发定位一样,别扭得没有道理。
顾景明面颊一红,在段嵊的目光中微微低头,低声说:“哦,嗯,谢谢。”
“你在看文件?”
“嗯……”
“工作室成立的手续?”
“对,”顾景明抬手,整理了一番桌上散落的纸张,“书我可能没办法这么快开始看,这些东西估计得花我好几天。”
段嵊微怔。
“怎么不让别人来做?”
“总归是要我自己签字的。”
“你应该找了律师负责程序上的东西吧?可以让他们帮你整理好,你再过目就行,实在不清楚我可以帮你看。”
“不用。”
“为什么?”段嵊抬手,指尖轻碰了一下他的眼角,下一刻便立刻缩了回去,“你熬得有点黑眼圈了。”
“没事,养几天就会消了。我……”顾景明移开眼,目光落在窗外连绵的高楼大厦中,“我不放心,习惯了。”
“嗯?”
“以前不是被经纪人坑过吗?”他笑了笑,尽量维持自己表面上的从容,“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外人经手需要任何我签字的文件了。”
“可那是之前。”段嵊的声音骤然大了一些。
顾景明转回头,缓缓眨了眨眼,双眸缓缓浮现出茫然。
他往椅背上一靠,微微仰头看着段嵊,语气颇为自嘲:“但现在已经习惯了。段老师,你怎么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