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打鸣,梅芸芳起床推开门,发现今早起了浓雾,白白的雾气弥漫在乡间,连院子外的自留地里的菜都看不清楚。
她有些懊恼,有雾就有露水,早知道昨晚把菜摘了,也不用早上要吃才去摘。
不过这点小事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想到那个拖油瓶、吃白饭的已经被她打发出去,以后再也不用看到那个碍眼的丫头了,梅芸芳就心情大好。
“老三,你去打桶井水,我要洗韭菜,咱们今天早上吃饺子。”冬天刚从井里打起来的水是温的,不会冻手。
陈老三从被窝里坐了起来:“哦。”
吩咐完丈夫,梅芸芳先是去地里割了一捧韭菜回来,去掉带土的皮和老叶子,放在木盆里,然后推开了厨房的门,准备和面揉面。
谁知刚踏进去就把她给吓了一跳。厨房里一片狼藉,立在墙边的矮柜被弄出了一个碗口粗的大洞,地上一堆碎鸡蛋壳,还有一些凝固的鸡蛋液。
“哪个杀千刀的,偷我的鸡蛋。”梅芸芳大惊失色,飞快地跑到柜子前,拿起钥匙打开了锁,发现里面空了一半。
她攒了半个月的鸡蛋,整整11个,全都没了,还有她一直舍不得吃的三斤白面,也同样不翼而飞了。
听到她的嚎叫,陈老三连忙丢下水桶进来,也被屋里这一幕给惊呆了:“这……这是进贼了……”
梅芸芳推开了他,大步往外跑去,边跑边恨恨地说:“肯定是村子里哪个黑心肝的干的。”
她几步跑到门口,叉腰就破口大骂:“哪个龟儿子,偷老娘的鸡蛋,吃了你们全家都要短命……”
足足骂了半个小时,梅芸芳还不解气。
这骂声把陈小鹏和陈燕红都给吵醒了,姐弟俩先后起床。
陈小鹏打着哈欠:“妈,别骂了,我都要饿死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梅芸芳嘴上骂他,脚步却往厨房里拐。
陈燕红要机灵一些,赶紧给她倒了一搪瓷缸子的热水,殷勤地说:“妈,喝口水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还是女儿贴心。”梅芸芳有点受用,接过搪瓷缸子,喝了两口热水,进了厨房。
陈燕红跟着进去,也看到了地上的狼藉,她扫了两眼:“妈,这是耗子干的吧。你看柜子上好多乌黑的小印子,不可能是人弄的,还有你看这些碎木屑,像是动物啃的。”
这几年粮食短缺,找不到吃的,耗子也越发的猖獗,啃柜子找东西的事也不新鲜。
梅芸芳白了她一眼:“你当你妈没眼睛啊。洞可能是耗子啃的,那柜子里的白面呢?连袋子也一块儿不见了,耗子还能这么聪明,一起把袋子抬走?肯定是哪个短命鬼半夜偷偷摸进来干的。”
“啊?面也没了啊,那你说的咱们今天吃饺子的……”陈燕红委屈地撅起了嘴,她一个多月没吃过饺子了。
梅芸芳将瓢一扔:“吃吃吃,整天都只知道吃,我欠你们的啊?”
因为家里失窃,丢了金贵的鸡蛋和白面这事,陈家一早上都笼罩在阴云中。陈小鹏搅着碗里的玉米糊糊,满脸的不乐意,陈燕红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要是早上没听到她妈说吃饺子,她还不会这么馋。现在由韭菜鸡蛋饺子变成了玉米糊糊,这落差也太大了。
只有陈老三闷不吭声,几下就喝完了一大碗玉米糊糊,他拿着碗去灶台上准备再添一碗,却发现锅里已经干干的,没了。
陈老三重新拿起碗往下倒,将碗底的那点糊糊给吃了,然后走进来堂屋,犹豫了一下,问梅芸芳:“只做了这么点啊,福香还没吃呢。”
梅芸芳头也没抬:“天天做好了饭还要我请啊?不起来就别吃,那么大个人了,还要我这做长辈的三催四请啊。”
被她一顿训斥,陈老三默默地垂下了头,没再吭声。
背着背篓路过女儿的房间,陈老三站在门口敲了一下,门里没人应。
梅芸芳在堂屋里见了,立即呵斥:“陈老三,你不是要去捡柴吗?还愣着干嘛?又想偷懒啊。”
“这就去。”陈老三默默地转身出了院子。
看着他走了,梅芸芳这才收回了目光,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陈福香被她卖给李瘸子的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因为梅芸芳顾忌着陈阳那小子。
陈老三是个怂货,不但怕老婆,还怕儿子。如果被他知道,她收了钱把人送给了李瘸子,回头陈阳一凶,他肯定会吓得将所有的事都抖落出来。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瞒得死死的。正好家里的鸡蛋和白面丢了,她可以把陈福香的消失一块儿推到贼的身上,回头事情暴露了,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说是李瘸子偷了家里的东西又见色起意,把陈福香给偷回去了。
反正这一带谁不知道李瘸子想媳妇想疯了啊,做出这种事也完全有可能。回头陈阳知道了,也是去找李瘸子的麻烦。
到那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搞不好死丫头肚子里都揣了李瘸子的崽,陈阳最多揍李瘸子一顿,总不可能把人给带回来。
这么一想,丢掉11个鸡蛋和三斤白面也没那么心疼了。
梅芸芳心情转好,收拾完家里,正好陈小鹏闹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