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点也是清水凉特意挑好的,天台下就是东京湾,“死”了之后沉进去就是没有尸体,死无对证。
不过琴酒这个人一向多疑,如果只是上报死亡却找不到尸体,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清水凉特地在那里等到他出现,由他亲眼见证这场死亡。
多少能让他更容易相信一些。
不然的话,只是救出苏格兰很简单,但如果后续是无穷无尽的追杀那还不如不救。
下面就是这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清水凉在阿龙准备的临时据点见到了真正的苏格兰。阿龙将谈话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清水凉看着苏格兰露出浅浅的笑意,“恭喜你啊,苏格兰哥,我替你安排了一场假死,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组织成员了,以后天高水阔,你可以去过更自由的生活。”
苏格兰有很多想问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只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但是,”清水凉神色变得严肃,她一旦冷下脸来就会显得十分生人勿近,苏格兰生怕惹她生气,正襟危坐,一声也不敢再吭,“如果因为你暴露于人前而导致我被怀疑,下次我会真的亲手杀了你——不要试图挑战我,就算整个公安都在帮你,你们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其实就算苏格兰没死的事暴露了,估计也怀疑不到她头上——首当其冲被怀疑的应该是莱伊——但是保险起见,还是例行威胁一下。
“记住,走出这扇门,你逃出组织的事就跟我还有阿龙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了。”
清水凉说完,拉开门重新浸没到夜色里。苏格兰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还有曾站过的地方遗留的浓郁水汽叹了口气。
……又一次被她救了啊。
苏格兰拿起手机,联络上公安那边——对他而言,事情还没有结束。
……
“阿嚏!”第二天早上醒来,清水凉不负所望地感冒了。外面下了大雨,噼里啪啦哗啦哗啦……天空黑得像世界末日,清水凉脑子本就不太清醒,盯着窗外看了会儿,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时间了。
她挣扎着发短信向学校请了病假,然后倒回床上,盖住小被子睡得天昏地暗。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把她扶起来给她倒了水喝,温热的暖流流遍全身叫人舒服了不少,随后额头也贴了块凉毛巾,清水凉睁开朦胧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一片浅金色,但是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这个昏沉的梦似乎格外长,清水凉觉得她好像梦到了现实里的父母,他们对着她冰冷的尸体哭得声嘶力竭,她想要安慰他们一下,张嘴时喉咙却干涩发痛,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后又是一股温暖清甜的水落进腹中,她喉咙不再痛了,梦也醒了,梦里模糊的场景像被一块抹布迅速抹了过去,清水凉很快就忘了这场模糊的梦。
视线清晰地落到眼前。
波本正在床边看着她。他半垂着眼,神色说不上开心,似乎也说不上不开心。窗外的雨停了,但天依然阴着,判断不出是什么时候。昏黑的房间似乎让金发青年的身影愈发显得单薄,像是一道狭窄的裂缝挤挤挨挨地缩在沉默的深渊。
清水凉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毛毛躁躁的,额边出了不少汗,她随手扒拉了两下,眨巴着眼睛对波本严肃地说:“波本哥,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
“是吗,梦到了什么?”波本淡淡地说,他抬了下眼皮,好像这就是他能提起的最大的精神。
“我记不清了。”清水凉非常理直气壮,刚刚退了烧的声音微微沙哑,但照样碍不住她一清醒就生机活泛的那股劲儿。
“凭我感觉……大概是中了100亿日元的彩票结果被告知错过了领奖日期,为了公主征讨魔龙回来却发现公主和隔壁的王子殿下结婚了——就是这么悲伤的事。”
“再喝点水吧。”波本将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递给清水凉,后者接过来,吨吨吨灌了几口,“真好喝!多谢款待!”
“说起来,波本哥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我来叫你一起吃饭,你没有回应,我就推门进来了。”
“欸?我没锁门吗?”
“嗯。”
奇怪啊,她怎么记得锁了呢?算了,清水凉看了看门后贴着的[镇宅之宝],反正有它在不会有事的。
“苏格兰死了。”波本忽然说道。他没有看清水凉,视线落到阴郁的灰暗的窗外。雨后的世界有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如同退潮的海浪温柔地把人类真实的情绪搁浅在这片宁静的海滩。“是莱伊动的手,琴酒也在。我迟了一步,没能亲手……杀了他。”
清水凉抱着水杯静静地听着。
“你昨天给我的位置……是错的吧?为什么要那么做?”波本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糟糕”似的。
“嗯,我不想让你掺和这件事,它可能比你想象中要复杂……我怕你去了会受伤。波本哥,你在怪我吗?”
波本把视线慢慢挪到清水凉身上。在这么昏暗的房间她的眼睛照旧那么灼亮,尽管长相如同冬雪,那双眼却是唯一的春花。在黑暗里像是一片即将碎在水中的溶溶月光。
[如果有什么危险就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