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云果然谋略过人。”胡庆丰捋了捋胡须,示意方简和王梓云坐下。
却是暗自庆幸, 幸亏方简推荐了王梓云, 不然真要把太后吩咐的这件事给办砸了。
本来照胡庆丰想着, 太后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什么不能让陆瑄做状元,就凭陆瑄,他怎么可能成为状元?
即便陆家出了个陆明熙,可陆明熙他这会儿不是还在家养病吗, 退一万步说, 即便陆明熙依旧位居首辅之位又如何,状元可是万众瞩目,陆明熙也是万不敢插手的。
更别说,这次的主考可是裴云杉。裴云杉清名早就传扬天下, 乃是人所共知的裴强项, 想让他朝权势低头, 做梦还差不多。
可太后既是吩咐了,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便特特叮嘱心腹, 传话给同样在贡院的自己的人, 务必把陆瑄丢进落卷里。
不想消息很快从里面传出来,真是不问不知道, 一问吓一跳, 裴云杉竟然看好陆瑄, 不出意外的话, 他就是这次会试的会员了。
身边幕僚也在一旁提醒,当初陆瑄秋闱时可就是解元——先有解元,再有会员,便是为着三元及第的吉兆,皇上不看在陆明熙的面子上,也极有可能把状元名头给了陆瑄。
把个胡庆丰给急的,当晚就起了一嘴的燎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太后娘娘对陆瑄的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陆瑄他果然就给自己来了这么当头一棒。
和之前庆幸裴云杉的强项不同,胡庆丰这会儿又因为这个头疼的都要炸了,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让裴云杉改变主意的法子。
毕竟,事情已是迫在眉睫,就是想拿裴云杉个把柄以做交换都来不及了。
正好当日,方简陪着王梓云过来拜访。要不说读书人就是脑子活会玩心眼呢。
眼下这事越闹越大,裴云杉又爱惜羽毛,事关自身利益,就不信裴云杉还敢冒这个险。
毕竟科举舞弊历来沾上都得掉人头。
即便陆瑄确然有些才华,可自古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就不信还真就能比旁人强出多少。
“你放心,那些话放出去时,我特意让人赞了你的才华,明日杏榜,梓云必然高高在上。”胡庆丰笑呵呵冲王梓云道。
“大人用心良苦,梓云不胜感激。”王梓云心里却是一苦,好险没哭出来——
今儿个会这么急着赶过来,可不就是为着这个?
这胡大人也就长得好,肚子里装的全是草包吧?
放谣言的时候,只说陆瑄一个人不就行了吗,何苦要多此一举,推自己出来和陆瑄打擂台?
要说王梓云心里最怕的,其实是崔浩。至于说陆瑄,王梓云还真没放在眼里。可没放在眼里是一回事,这么着成了和陆瑄打擂台的出头鸟又是另一回事。
说句不好听的,看着陆瑄被放在火上烤,是挺爽的,毕竟当初,自己可是被那混账给当众羞辱了好几次。
可现在一道放火上烤的还有一个自己,那味儿道就忒不好受了。
“只学生以为,或者咱们可以再加上一条,比如说,裴云杉乃是陆瑄外祖父崔老先生门生……至于学生,就不必凑这个热闹了。”
这样的话放在火上烤的就不是自己和陆瑄,而是崔浩和陆瑄了,当真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胡庆丰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却是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裴云杉那人是个死脑筋的,这样的说法怕是不足以服众,真是裴云杉不识时务,到时再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也不迟。”
说着,神情一肃:
“倒是你,却是必须要站出来的。不拿下状元这个名头,以后如何统率百官?昨儿个在宫里,太后娘娘也感慨,说是王家也是时候出个大儒了。”
一番话简直把王梓云砸的有些晕了——
大儒?王家之所以始终不能和崔家比肩,除了当初祖姑姑带走的玉蝉外,可不就是缺少能统率江南文风的大家?
真是自己走到文人的最高点,即便不娶得了玉蝉的女子,王家可也照样能够俯视崔家。
太过激动之下,竟是讷讷半晌不能说话。
直到和方简从胡家离开时,王梓云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感觉。
方简却已是开始直接恭喜王梓云:
“为兄这里先给表弟道喜了。”
王梓云整个人都有些飘,走路都有些软:“表哥莫和我开玩笑,一切还为时过早。”
如果说之前还是担心,这会儿就完全是狂喜了。要说胡庆丰的话,王梓云还不足以相信,那要是太后的意思,却是又不同。
毕竟太后娘娘的势力这些年来隐隐还有压过皇上的意思,既是太后注意到了王家,王家想不发达都难。最起码自己这次,真有极大可能得了状元之名。
瞧着表兄弟俩的背影消失,胡庆丰身旁的幕僚不觉蹙了下眉头道:
“太后娘娘真说,想要启用王家?王梓云确然也算有才华,人却不免有些轻浮。”
胡庆丰“噗嗤”笑了一声:
“这上面,你就不如我啦。”
周旋于官场中这么多年,胡庆丰旁的不行,察言观色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