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幼兰可真是够作的……
听郑氏说了事情经过, 陆珦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
想了想叮嘱郑氏:
“这事你且莫管, 九弟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最是不喜旁人插手他的事。要是真有什么事, 你只记着站到袁小姐那边即可。”
“也好。”郑氏点了点头。
她可不也是这般想的?
毕竟,梅老姨娘和婶母的心思, 只要是眼不瞎, 哪个看不出来?
真是上赶着这么急火火跑去陆瑄面前说三道四,九弟不见得会高兴之外, 终于“病好”开始执掌中馈的那位婶母,却是铁定会让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反正袁小姐那里也吃不了什么亏, 索性就撂开手吧。
却是想到一事:
“还有啊就是,我总觉得吧, 咱们九弟倒是对人家心意十足, 我怎么瞧着袁家小姐,怕是对此一无所知啊……”
听郑氏这般说, 陆珦也是心有戚戚焉,当初在寺院,陆珦可不是一般的替自家小九抱不平?可耐不住人家自己甘之如饴啊!
梅幼兰这会儿却是正在房间里, 一点点摩挲着书案上几张画卷。
最上面那张, 正中间赫然盛开着一朵雍容的牡丹, 花蕊嫩黄, 花须颤颤, 仿若正盛开枝头却被人轻轻摘下, 安置于纸上……
仔细看了几遍,梅幼兰越发确信之前在丁清岫那里见到的萃香阁的胭脂瓶子确然是陆瑄的手笔无疑。
一想起陆瑄的画作,竟然落在那等俗人之手,梅幼兰就觉得和吃了个苍蝇相仿。
略略思索片刻,吩咐身边丫鬟帮自己磨墨,挥毫泼墨之下,又一朵牡丹花跃然纸上。
虽然较之陆瑄所画,笔法太过稚嫩了些,可放在她这般年纪的女孩子中,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待得最后一笔落下,梅幼兰后退一步,细细欣赏片刻。这才就着丫鬟端来的水静了手。吩咐丫鬟拣了一盒点心,又有些气恼的摸出一瓶绘有牡丹的瓷瓶。
正是回来路上,梅幼兰特特着人去萃香阁购买的,一想到这么一小瓶东西,竟是足足要了好几十两银子,梅幼兰就不忿的紧——
除了一具臭皮囊,袁蕴宁还有什么?分明就是个利欲熏心的奸商,却是无端端的让表哥的画作蒙上了铜臭味儿,简直是罪不可恕。
小心把陆瑄的画卷起来,起身往陆瑄的院子去了。
远远的瞧见梅幼兰的身影,荆南荆北就开始蹙眉。
要说这位表小姐,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么大冷的天,在房间里暖暖和和的多好,怎么就想不开,日日都要到这附近转一圈呢?
或是拈花静立,或是对月凝望,倒是好一副月下美人图。只可惜,自家主子旁人不晓得,他们俩还不明白吗,从来眼里都是只看他想看的人。
不然,就凭主子的样貌,不知要招惹多少桃花债呢……
过了会儿,却又觉得有些不对。这都快到院子门口了,怎么梅幼兰还没停脚?
两人站在这里,本就是为着挡住闲杂人等,别说梅幼兰这样的,就是夫人,没有主子的允许,可也别想往里进。
正思忖着如何把这位娇客劝回去,梅幼兰已是含羞带怯的开口:
“我有事想要见表哥,事关表哥声誉,还望两位帮着通禀……”
竟是和主子的声誉有关?荆南荆北登时有些面面相觑——
两人自打跟在陆瑄身边,可谓尽心尽责,平日里事无巨细,都打理的很是精心,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怎么竟会关系到主子的声誉呢?
且瞧这梅小姐明显精心打扮过,还有那盒点心,怎么瞧着怎么像有心红袖添香来着……
看两人的神情明显不信,梅幼兰转手接过丫鬟手里的萃香阁胭脂瓶,手指在上面的牡丹图上点了点,和陆瑄的画放在一起颇是不舍的递过去:
“我也知道表哥眼下正备战春闱,只事关重大……”
“小姐稍候。”竟是和萃香阁的袁小姐有关吗?两人不敢怠慢,留下荆南继续守在这里,至于荆北,则拿着东西匆匆去见陆瑄了。
本以为不定要等多久,才能看见陆瑄呢。
毕竟,梅幼兰深知,陆瑄这些日子,说是深居简出也不为过,这会儿说不好正构思文章……
还想着不定多长时间,才能见到人呢,哪知不过片刻功夫,就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不是一身雨过天青色直裰的陆瑄又是哪个?
因为走得太快,陆瑄衣服下摆随着步伐而上下翻飞,越发衬得人丰神俊朗,灿灿冬阳下,耀的人睁不开眼来。
梅幼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登时翻滚如潮——
原来竟是自己的错觉吗?亏自己之前还以为,表兄怕是会因为姑母对自己有所迁怒,不然当初也不会对阿姐那般冷淡。
毕竟,当初心高气傲的姐姐梅胜兰从陆家回梅府时曾不止一次黯然垂泪,还跟老祖宗说,陆瑄定然心里暗恨着姑母,不然如何会对她那般视若无睹……
先入为主之下,梅幼兰行事自然谨慎了不少,满想着只要有心,还能见不到不成?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