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袁烈激动。实在是这些日子, 袁烈和手下做的最多的,就是带人到街上巡视, 安置流民之外,更要处置各种突发事件。
镇日里穿梭于风雪之中,别说手下将士,便是袁烈手脚上都生了冻疮。别小看这冻疮,先是红肿,接着就是奇痒, 然后疼痛难忍,严重了,甚至有人胳膊腿都保不住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几日行动上都受了阻碍, 若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 这些将士可都是身负重任,随着流民日多, 肩上的担子也就越重,当真容不得出半点儿意外。
袁烈前几日已是命人去各大医馆搜罗冻疮药, 可惜收获甚微, 毕竟百姓的需求量也不是一般的大, 以致因为冻烂溃面过大, 每天都要躺倒一批士兵……
这些日子以来, 袁烈可不是忧心如焚?
再不想回家换个衣服的空当, 女儿就给了自己这么大个惊喜。
更别说还有那些风寒药丸了, 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 还有什么药比这个药更实用的吗?
而且早已领教过女儿医术之精,既是宁姐儿亲口说药效甚好,那疗效自然非同一般。
“如今每样各有一千盒。”蕴宁明显也有些忧心,“主要是做的过程有些繁琐,下一批药怕是还得等几天……”
殊不知,于袁烈而言,已是极大的惊喜了:
“竟是足有两千盒吗?已是足够解了为父的燃眉之急。”
毕竟,派出去那么多兵士,才买过来多大点儿啊。
更别说那些冻疮药还一个赛一个的死贵:
“耗去多少银两,你尽管写个清单过来,我让人把银两支给你。”
没道理女儿出了这么大力,还要倒贴银子。
“行。”蕴宁倒是没有矫情,毕竟,还指望用这些银子做其他事呢,“还有就是,这些药物,外人问起,爹爹就说是咱们家里祖传的……”
不管那郭耀祖是什么目的,可被他一闹,袁家的名声却彻底坏了,虽然不知道爹爹和小叔祖要如何应对,可能帮家里分担一下总是好的。
袁烈想的却又不同,和当初袁成阳提醒的一般,女儿小小年纪,医名在外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就如同这次出手救治皇后,里面可就有极大的凶险。
上一次太后本就有所怀疑,要是让她知道果然是宁姐儿插手了她和皇上之争,宁姐儿可就危险了!
当下自然点头应允。
“女儿另外还有个想头,药丸做起来麻烦,熬药汤却是容易。”蕴宁又道,“前儿个就跟娘提了这个事,娘亲的意思是,不然,咱们家就找个地方设个粥棚,还有施药的药棚,爹爹瞧着,把地方选在哪里的好?”
“好,”袁烈越听眼睛越亮,当即拍板,“地方爹来选,粮食吗,就从府里出,至于施药这件事,宁姐儿就多操些心……你想想辙子就成,至于说具体去做,交给你兄弟……”
外面这会儿说是滴水成冰也不为过,更重要的是要面对的大多都是流民,真是发生什么冲突,宝贝女儿怕是应对不来。
两人又说了些细节,火炉上的羊肉锅子已是咕嘟嘟煮沸了,香气溢满整个房间。
“你们母女俩再去合计合计,需要什么,尽管同你娘说。”闻着那香气,真觉得舌头都要往外伸钩子了。
既是自家,想吃就吃了,当下一挥手,就开始赶人:“让人送一坛好酒过来,小叔这会儿怕是也快到了。”
知道叔侄俩怕是还有事要商量,丁芳华也就带着蕴宁离开。
袁成阳进来时,水嫩嫩的羊肉片刚刚好,便也不客气,直接在袁烈上首坐了,蘸着美味酱料大快朵颐。
叔侄俩都是大肚汉,竟是一气吃了四五斤羊肉,才算放下筷子。
“你这闺女,可是不得了。”这样的锅子,袁成阳已经用了好几回了,每回都吃的酣畅淋漓,就没有厌烦过,“你说咱们这宁姐儿的脑子,她是怎么长得呢?这才多大点儿,脑子里怎么就装了这么多东西呢!”
就比如这锅子的吃法,倒是早就有,袁成阳袁烈都会,也就当初在军营里时行军太急,索性不拘什么食材直接丢进锅里煮,想着能混个肚儿圆继续个敌人拼就好。
可那不是没办法嘛,当初也是袁成阳想起军中往事,偶然提了一嘴,不想没几日,蕴宁就拿了做好的调料过来,袁成阳本来是抱着忆苦思甜的想法,去尝锅子的,再没想到一吃就上瘾了——
冬日里,能吃上这般美味的火锅,暖和不算,关键是哪叫一个好吃呀。当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许是喝了些酒,袁成阳竟然拍着袁烈的肩膀道:
“这会儿我要是在做梦,梦里宁姐儿肯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贵人,而是咱们袁家的大贵人了……”
袁烈一时有些无语,看小叔的模样,这些日子在家里过的当真滋润啊,瞧瞧这乐不思蜀的模样。明明之前小叔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要是能站起来,最大的愿望就是重返战场的。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这个家主最可怜啊……
“你哪里可怜了?”袁成阳敲了敲桌子,“不是宁姐儿,咱们家说不好真会出大乱子。”
说着递过去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