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袁明仪明显懵了,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要说武安侯府虽是武将世家, 却同样讲规矩的紧。姨娘什么的,在家族里根本就和影子似的, 一点儿存在感也无。
要说有例外的话, 就是郭姨娘了。
毕竟武安侯府骨子里最讲究的就是“义气”两字, 袁烈更是袁家这一代的家主,于袁家的意义非比寻常。
郭姨娘可是以袁烈恩人的身份入府为妾的!
若非郭耀祖留书特意交代,信中用语又极其哀肯,袁家人分明准备迎入府中当侯府小姐一般养着的。
是以即便做了妾,也和其他妾室不同,阖家上下, 全都高看她一眼, 所得的体面也绝对是其他姨娘比不上的。
再加上这么些年来,郭氏又表现的很识大体,不曾因为自己并兄长救过侯爷, 就骄矜自满不可一世,便是袁烈也对她颇为另眼相待。
袁明仪本来以为,但凡姨娘出面, 帮自己哭一哭说几句好话, 自然就能风平浪静, 说不定爹爹一心疼, 还能额外赏些好东西过来, 安抚一下自己。
不曾想姨娘去的久, 回来后并没有好消息带来不说, 竟然还被罚着和自己一道跪在这儿。
从记事起,何尝见姨娘这么没脸过?
本就不平,这会儿更加满腹怨尤,带着哭腔道:
“爹爹好狠的心!”
“当初若非舅舅和您……”
还要再说,却被郭姨娘压低声音给喝住:
“闭嘴!再敢乱说,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心头却是掠过一阵不安——
侯爷对自己一向敬重有加,今儿个确然有些反常。
若说就是为了几扇云母屏风,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毕竟袁家可不是那等虚有其表的穷酸人家。忽然想到一点,不觉一阵心悸,侯爷总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这么想着,看了身旁的袁明仪一眼,还是说女儿出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毕竟自己做事一向小心,每回出去时,也都有特别注意,并不曾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如果说哪里有疏漏了,也就是在女儿面前带出来了些……
一时有些堵得慌,只她就得了袁明仪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打骂自然舍不得,又想着这天气渐冷了,就为着让那对儿母女消气,就罚自己母女跪在寒风中,侯爷还真狠得下心来……
罢了,就让她们母女再得意些时日吧,总有一天……
“郭姨娘母女这会儿都在院子里跪着呢。”采英进来对蕴宁低声道。
那位郭姨娘也真是好笑,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就敢大剌剌的跑到侯爷那里,打量旁人都是蠢的吗,分明就是想要借侯爷下了夫人和小姐的面子!倒好,母女俩落得个一道跪在冷风里,也不知道这会儿可是清醒了没有?
“方才老祖宗那边儿打发烟霞姐姐过来,说是老祖宗的话,有些人就该敲打敲打,让您莫要心软。”
这一句分明才是重点。
“我知道了。”蕴宁点了点头。又是好笑又是窝心。这会儿算是懂了,老祖宗宠起人来,那可真是丝毫没有原则也没有底线。
只老祖宗这回却是多虑了。
郭姨娘母女有这番作为,分明是已是确凿知道了郭耀祖的消息才对。不然如何突然就这么不消停了?
更别说,今天夜里就会变天,最迟明儿个早上,皇后仙逝的消息就会传来,然后就是接连数日的鹅毛大雪和挟威归来的郭耀祖……
只希望之前的提醒小叔祖和父亲放在心上了,即便郭耀祖归来,也能有个万全的应对之策……
至于那对儿母女,哪个有闲心管她们?
因为有心事,蕴宁便有些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时,刚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便听见外面有些动静,却是天气突变,在外边陪床的采莲冻得醒了过来。
担心蕴宁也冻着了,忙不迭抱了床厚被子送过来。
看蕴宁却是睁着眼睛,不免就有些担心:
“小姐也醒了?可是冻的狠了?”
赶紧跑出去,端了个火盆进来,又灌好了汤婆子帮蕴宁放在被褥里。
“外边房间里的火盆也燃起来吧。”蕴宁嘱咐道,“你们也别冻着了。”
因蕴宁嘱咐过丁芳华好几遍,尽管旁人都说今年是极少见的一个暖冬,家里依旧准备了比起往年来还要多好几倍的碳。
甚至天还没冷呢,可因为库房里堆得太多了,索性就直接分发到各房来了。
这一变天,自然立马就能生火取暖了。
一直到四更天时,蕴宁才合上眼睛睡了会儿。
待得睁开眼时,却是一惊,慌慌张张的就坐了起来——
还得去给祖母并老祖宗请安呢,怎么就睡到这个时辰了。
忙一叠声唤采英采莲进来。
“小姐怎么这会儿就醒了?昨儿个都没睡好……”采莲掀开厚厚的布帘,缩着肩从外面进来,“天儿还早着呢,瞧着亮堂,不过是为着下雪了。”
这两年的天气还真是邪门,去年上大雨倾盆,天上突然出现神似太极的图案;